第30章 合一
秦暖说得笃定, 齐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严衡，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他原本以为这两人, 做主的是严衡, 没想到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从前也和严衡打过交道, 商场上的那些往来，都是自己和严衡沟通的, 他知道这人虽然没什么背景, 但是个挺有本事的。
末世后, 严衡在林山镇上，也稍微算有那么点作为。
十多天前, 鸟人突然到处搜查起来, 之后又搞出了什么免费授礼的把戏, 到处都乱糟糟的，于总不服鸟人来县城授礼, 和鸟人僵持……后来数万人从林山镇涌向县城, 一副逃命的架势。
那些人的到来让授礼的陷阱曝光了出来，县城里的鸟人受不住人们的质疑诘问, 匆匆滚回市区, 青州牧便趁机控制住了县城……
昨天严衡突然来到县城，他还以为林山镇那边的推手是他, 现在……看看严衡, 又看看秦暖, 他笑了笑：“行, 那就切开看看。”
他摸出一把小刀, 削了一块红薯皮下来, 露出里面黄色的薯肉, 一种独特的红薯香味就飘了出来，齐劲挑了挑眉，又用小刀剜了一条薯肉下来，放进嘴里嚼了嚼，那双眼就眯了起来。
秦暖和严衡对视一眼。
这红薯他们都还没吃过，不过前面有土豆打样，他们完全不担心红薯的品质，这会儿齐劲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很快齐劲就恢复正常，一点也看不出来对红薯满意不满意，笑眯眯地道：“这个红薯我得让人去煮熟看看口感。”
两人自然也没异议。
红薯很快被抱走，两人留了下来，齐劲就开始问他们有多少红薯，准备卖什么价钱。
正说着，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抱着一篓子白菜来的。
秦暖一看，那是小白菜，白色的杆，绿中透着黄的叶子，大约是因为少见了阳光的缘故，但一颗颗都水灵灵的，整齐地码在篓子里，脆亮欲滴。
但齐劲看了就皱眉：“我说了，你们这白菜又为了卖相好看，又为了长得快产量高，激素和农药打太多了，我们这里不收。”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外面套着泥绒大衣，很是体面的样子，篓子也不要他自己抱着，后面跟着两个手下呢。
中年男人满面笑容：“你们周堂主已经答应了，说收这些菜，哎呀，现在想吃一口新鲜菜，多不容易啊，大了点药算什么，架不住新鲜啊，不比那些干菜腌菜强？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讲究这么多了。我外面有好几大车呢，齐经理您看估个价，然后我们好卸货，青州牧的兄弟们都等着吃呢！”
齐劲气得喘了两口气：“他周锐英是闲得嘛？我粮管部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说着跟秦暖两人赔了句不是，让人来招待两人，自己就匆匆赶出去了。
于露依也走了。
远远的，就听到了吵闹声。
秦暖和严衡面面相觑，被叫来陪着两人说话的，是一个笑起来有一对酒窝的甜妹，一个劲儿地给两人倒茶。
“咱们青州牧成立没多久，现在职务之间有些混乱，让两位客人看笑话了。”
甜妹歉意地笑说。
两人当然表示没关系。
茶水是红枣姜茶，从热水瓶里倒出来，没有九十度也有八十度，隔着手套抱在手里正合适。
秦暖抱着杯子来到窗边，就看到航运大厦的前面停着几辆大卡车，车上全是小白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正一筐一筐地往下搬菜。
齐劲就从大厦里赶出去，出声制止，场面顿时就乱起来了。
秦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齐劲制止无效，最后这些菜还是被搬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箱箱东西搬上空了的卡车，估计这就是枪械弹药了。
其中还有一挺机关枪，外头什么也没包着，就这么大喇喇地搬上了车。
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脸得意地上车走了。
秦暖和严衡嘀咕：“这白菜看着挺值钱啊。”
严衡想到了镇上那几十个大棚的白菜，也有些心动，要不卖白菜算了，别卖红薯了。
红薯是含有元气的，还真的不舍得往外卖，而那白菜却确实不大好吃。
他这么问秦暖。
秦暖也想啊，但卖红薯是农场给的任务。
突然，眼前光影晃动，然后一面银色的文字渐渐成形。
秦暖：“！”
来了来了，好几天没动静的银色文字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红薯行动启动，任务内容：让富含元气的红薯惠及10万人。
任务时长：三天。
成功奖励：元气裂口（微型）一条】
10万人！
这意思，难道是要让10万人吃到红薯！
秦暖还没分析透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又一面银色文字出现
【授礼任务发布，任务内容：培养修士数量达到10000人。
任务时长：七天
成功奖励：族地令一块】
秦暖眼睛睁得更大了。
族地令是什么东西？
她的表情变化有些大，那个甜妹不由得看她一眼。
秦暖立即绷住表情，仿佛憧憬一般：“要是我们那些白菜，也能卖给青州牧就好了。”
甜妹果然没有怀疑，笑着说：“我们齐经理不怎么喜欢收那些菜，总说是在药水里泡着长大的。”
严衡赶紧说：“我们那边的大棚，虽然也会打点药，但不会太多。”
仿佛是想让甜妹帮忙在齐劲面前说好话一般。
把这一茬揭过去了。
齐劲一直没有再出现，甜妹就一直陪着他们坐着说话，秦暖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甜妹犹豫了一下，正好有人叫，她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秦暖两人，严衡问：“怎么了？”
秦暖看了看这个办公室，现在应该也没什么监听设备了，她低声说：“有新任务了。”
严衡眸光一亮：“是什么任务？”
秦暖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也只让严衡听到：“让红薯惠及十万人。”
严衡一怔，十万人！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些。
他们小镇上只有将近两万人，青州牧目前的成员也才五万人，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让青州牧帮忙，让县城里至少八万人吃到红薯。
是的，在严衡眼中，所谓的“惠及”，就是让人吃到红薯。
红薯能填饱肚子就先不说了，还富含元气，让谁吃到，就是谁得到好处，完全就是应了那句“吃到就是赚到”。
这不叫“惠及”叫什么？
可是既然要青州牧配合，那么单单跟他们谈红薯买卖是不够的，因为他们买了红薯后，也不会那么大方地分给青州牧以外的人。
严衡心中迅速思索开。
秦暖又继续说：“时限是三天，还有一个任务，修士人数要到达10000人，时限七天。”
严衡心中一跳。
一万人！这不跟跳楼大甩卖似的？
不提秦暖跟他说过，她手中的萝卜数量有限，只说这要弄出一万修士出来，怎么管理？他们组织的核心成员，也才有几十个成了元徒呢，实力拉不开，是要出问题的。
而且让人成为修士后，需要元气的人也就多了，可他们现在才一条元气裂口，养得起这么多修士？
他问：“奖励呢？”
秦暖道：“和上次一样。”
上次……
严衡呼吸有些急，在桌上画了一条弧线，那是森林里元气裂口的形状。
秦暖点头。
严衡心中大定。
要是再来一条元气裂口，那多来点修士，应该还是养得起的。
他思考起这两件事要怎么办。
秦暖则抱着茶杯，看着桌面，看似在发呆，其实是在看印在桌面上的银色文字。
族地令到底是什么？
【族地令，亦称驻地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灵族先人认为，不同的种族混杂而居，容易生出事端，所以花费毕生心血，制作出族地令。
手握族地令者为令主，可选择某地，成为族地，在族地中，我族生灵受到庇佑，可以安心休养生息，而异族生灵受到排斥，不能在族地中逗留过久。
与此同时，族地亦是令主的驻地，令主可以洞悉驻地的风吹草动，可以建设、壮大驻地。】
秦暖看着这三段话，看得心脏怦怦狂跳。
这东西……牛逼啊！真的是牛逼爆了！
庇护我族，排斥异族，不就是说，这个地方只能让人类住，异族别想呆太长时间？
就是不知道，异族在族地里，想要动手害人的话，会不会受到惩罚之类的。
秦暖兴奋得瞳孔都放大了一些。
不就是一万个修士吗！已经授礼了一千两百多个，还剩下八千八，这算得了什么？不就是八千八个萝卜的事！
我又不是拿不出来！
冷静冷静！
秦暖稳住心神，思考起来，这个族地令的令主，权力好像很大的样子，而且这个族地令似乎是什么“灵族”的。
之前的大本营，可没说是某个种族的东西。
这玩意如果是灵族的，会不会不是和她绑定的，万一被别人拿过去后也能用，那不是人人都想抢？
她立马就决定了，族地令的存在，不能让别人知道。
严衡和木星组织的人也不行！
不过，这个族地令，能让多大的地方成为族地？
秦暖还在思索，严衡忽然开口道：“我想找青州牧的帮主，也就是从前的于总谈一谈。”
秦暖还没回答，外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好几个人冲了进来：“好啊，就是你们，送来了个有毒的红薯，把我们的大厨毒倒了！”
他们说着就冲了过来，劈手就要打人。
秦暖两人立即站了起来，严衡一把抓住打人的手：“你们要干什么！”
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元兵，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一把将对方拧住了。
其他人一看，是个练家子啊！立马掏出了枪。
秦暖目光一扫，手指轻动，一缕元气飞了出去。
下一刻，这些人只觉得手腕一疼，好像有看不见的手把他们的手腕往下压，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们的手腕折断，手里的枪自然是拿不住了，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们捧着手腕，面露骇然，震惊地看着秦暖两人。
“你这是什么手段？”
忽然一人反应过来，大声地叫起来：“修士！他们是修士！他们是鸟人的走狗！”
其他人大惊，纷纷往后退，并且就要朝外面大声叫起来。
秦暖眉头微皱，抬起手，元气抹出去，这些人的嘴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了起来，顿时只能唔唔出声，人也被一股巨力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更不要说跑出去叫其他人了。
众人大骇，脸都白了。
严衡诧异地看着秦暖，没想到她出手这么重，一下就暴露了他们修士的身份。
他低声道：“红薯是不可能有毒的，应该是有误会。”
秦暖道：“既然是误会，我们就去看看。”
她提起一个少年：“你们那个中毒了的大厨呢，带我们去。”
这人被她一碰，身体是能动了，但一双腿还是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想跑都跑不起来，手臂像被什么束缚住，只能牢牢地贴在身侧，嘴巴也还是只能紧闭着，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少年吓得冷汗直冒，脸色苍白。
这就是修士的手段吗？居然这么可怕！
秦暖道：“带路！”
这人：“……”
站着不肯动，眼里透出一股宁死不屈来，恶狠狠地瞪着秦暖。
秦暖倒是笑了。
明明挺怕的，还凶得跟狼崽子似的，这青州牧里的人还不错啊。
她淡淡道：“红薯没有毒，你们的大厨却中毒了，可能还是别的原因中的毒，你现在带我过去，我或许还能帮忙找出他中毒的真正原因。”
这人明显不信。
秦暖道：“这么不听话啊，看来我要杀人立立威了。”
她目光扫向另外几个被元气压着不能动弹的人。
这少年：“！！！”
他眼睛疯狂瞪大，唔唔唔地叫。
最终，他只能悲愤地妥协了。
迈着千斤重的脚往外挪。
秦暖和严衡跟上。
三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食堂。
这里已经乱了。
在大厨倒下之后，厨房里又有几个人倒下了，人们围作一堆，焦急地看着情况，秦暖他们踏入这里时，好多人看过来，有人叫道：“就是他们带着毒红薯来的！”
众人都看了过来，目露激愤，冲过来将秦暖他们团团围住。
而被秦暖挟持着的小子终于张开了嘴巴，大声喊道：“他们是修士！他们是鸟人的人！”
众人大惊，毫不犹豫掏出了枪。
秦暖目光看过去，来吃饭还带这么多枪。
“让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青州牧的人分开，那个于露依走了过来，她的墨镜已经摘下来，露出一张明艳的脸，目光冰冷地看着两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背后的主子想做什么？用毒红薯毒翻我们？”
秦暖道：“如果要下毒，放在哪里下不行，就非下在一个红薯样品，为的就是毒死试吃的几个人，让你们警惕防备起来？”
于露依一滞，好像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也露出思索之色。
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喝道：“老卫他们就是吃了你们带来的红薯才会肚子疼昏倒的，不是你们的红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原因？谁知道你们的主子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就是想用这种办法警告我们！”
这话一出口，人们的面色又凶狠起来，是啊，鸟人做事能有什么道理可言？他们自诩是高等生物，不把人类放在眼里，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严衡上前一步，沉着脸说：“周先生，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我一向敬佩于总的为人作风，是诚心诚意上门和你们做生意的，我们也不是什么鸟人的走狗，更和你们青州牧无怨无仇，你们厨师的昏迷，是另有其因，与其在这里抓着我们不放，不如赶紧找医生来，别耽误了病情。”
说着，他低声跟秦暖说：“这人就是周锐英。”
就是那个要买白菜的堂主啊。
忽然，人群中有人捂着肚子：“啊，我肚子疼！”
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不断有人肚子疼，一时间，整个餐厅里的人都站不住了。
于露依也捂着肚子，瞪着秦暖：“你……是不是你？”
秦暖皱眉道：“我只给了一个红薯，虽然那红薯大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吃到了吧？”
她看着对方：“你肚子疼，你吃了红薯吗？”
于露依：……没有。
秦暖看向食堂的餐桌，那餐桌上都摆着餐盘，显然事情发生时，这些人正在吃饭。
伙食不算多好，但也不差，饼子配白菜。
她再看向那些捂着肚子痛呼的人，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看起来还真的像吃坏了东西。
周锐英也捂着肚子大叫起来：“肯定是你做的！我知道了，你来到食堂之后，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放出了什么无形无味的毒气，导致大家中毒的？快把他们抓起来！”
秦暖上下看看他：“周堂主，你的演技太烂了，肚子不疼就不要演了，龇牙咧嘴的样子太难看。”
周锐英一滞，表情僵在脸上，眼神有些慌乱，她看出来了？
她问于露依：“叫医生了吗？你们有没有共同吃过、喝过什么东西。”她指着桌上的食物，“你刚才也吃过这些东西吧？这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吃过食堂的食物，却不是红薯，而是今天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