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相阵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温椋将下半身悄悄的向后缩了缩，温香软玉三度在怀，然而这次跟前两次显然有些不太一样。

他有些疼痛，又有些所适从。

温椋紧张地浑身僵硬。

谢怀瑾枕在少年并不宽厚的臂膀上，面上笑意绽放。

那笑容在摇曳的火光中，如海棠醉日般热烈而灿烂。

然而伴随着长睫轻眨横波入鬓，转盼流光之间，丝丝痴狂又逐渐显现。

他屈指一弹，一只小巧可爱的白色蜘蛛便出现在了手边。

雾状的身体渐渐凝实，它依次使劲儿抻了抻八只长脚，便轻快地攀着岩壁，弹到了洞穴顶部挂着，八只眼睛紧紧盯着下方僵硬地搂作一团的两个人。

只见那少年露出亵衣的皮肤都散发着盈盈粉色，自脚踝一路蔓延到手腕。

衣领之上更是通红一片，脖颈和锁骨像是被滚水泼过，血色的耳朵也跟面颊红成一片，让人不禁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自己燃烧起来。

他的长睫不安地颤抖着，花瓣一样粉嫩的唇被贝齿用力咬着。

鼻息被努力控制着减缓，可事与愿违，他呼出的气流一阵一阵的颤抖，仿若声抽泣。

少年努力地后缩，他似是想要曲起腿，羞愧而急迫地想要藏起某些不合时宜的反应，却又怕弓起的腿触碰到怀中人的伤处，于是只好委屈地僵硬着两条长腿，将脆弱之处生生暴露，连小腿的下半截都斜斜搭在了垫外。

小蜘蛛兴奋地一个没扒稳，差点直直地摔下去。

它连忙甩出蛛丝，将自己牢牢固定住。

谢怀瑾微合着眼眸，此情此景，逼得他眉角直跳、眼眶通红，浑身轰然散发出灼灼热意。

他立刻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脑海中的刺痛和口中的血腥，让他终于还是把持住了一点理智。

当然，也只有那么一点。

谢怀瑾深深吐出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暗自决定将计划提前。

伤口忍一忍，总会好的。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于是，脑海中的神池悲鸣着震颤，池底最后一缕神思被坚定的抽出。

薄薄地雾气瞬间在山间林野中静静荡漾开，渐渐遮蔽了悬崖底部的所有生物。

一阵耀眼的华光闪过，大地、草场、树根虬结的泥穴、乱石嶙峋的山涧，等等等等，这一方净土论何处，皆有刺目的白光升腾而起。

崖底世界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而在光落的那一刹那，整个崖底世界瞬息静止。

九相阵，阵起。

相传上古时期，古神时切因思念早逝的爱人妤击，以半身神力为代价，耗费了三千年，终于创造出了一个可以承载神明神魂的小世界，自此祂得以与爱人在小世界中再续前缘。

时切将这个小世界命名为，枕梦生。

然而，神话之所以被称为神话，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也没有见识过神的本领。

只是口口相传，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去描绘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的世界。

到底有没有“枕梦生”这么神奇的造世手段，大家谁也不知道。

后来，有一个疯道人以整个王朝的运势为代价，终是研究出了一种跟枕梦生效果相似的阵法。

他称之为，九相阵。

不过，九相阵并不能承载神魂，论是人的，或是其他。

它只能引人入梦，使人在阵主编织的梦中历经九世。

九世终，大梦醒。

梦醒之后，入梦之人一切如旧。

而因为疯道人最后死在了他第三次所设的九相阵中，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的阵法，最终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

谢怀瑾面色平静，轻轻抬手抹去了七窍中缓缓流出的血色。

他自温椋的怀中坐起，侧过身细细地打量着静止的少年。

柔软的目光轻扫过少年乌黑的发鬓、弯眉长睫和挺直的鼻梁，在贝齿轻咬的粉嫩唇瓣上凝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路往下，拂过了小巧的喉结，粉白的锁骨，以及，被顶得略微翘起的亵衣下摆。

谢怀瑾像偷吃到糖的孩子，开心地笑起来。

…阿椋……

他伸出手，凌空在少年身上温柔地描摹。

他小心翼翼地不曾触碰，一双潋滟着光华的眸子里深情满溢。

……等我……

他俯下身，将额头与少年相碰，刺目的白光自两人相触碰的部位猛然迸发。

女子在少年怀里合上了眼，一同陷入沉眠。

时空轮转。

一阵恍惚之后，谢怀瑾猝然睁开双眼。

那一双怒睁的桃花眼此时狰狞可怖，血丝布满了眼白，双瞳中一片暗沉死气。

他整个人气息紊乱，状若修罗。

记忆有瞬间的乱。

他的耳旁似乎还环绕着厉鬼不知日月、昼夜不停的尖啸，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尸山血海散发出的腐臭腥气，眼前好像有一片昏黄沉郁的天空慢慢褪去了色彩，渐渐破碎、剥离。。。

他的眸光聚集，渐渐回过神来。

抖着手从怀里寻摸出了温椋又塞回给他的荷包，他抚了抚那只可爱的小蓝鸟，将鼻尖贴在上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是真的…

他暗自呢喃。

…是真的…我找到他了……

谢怀瑾镇定了片刻，逼回了鼻腔里的涩意，开始沉下心来观察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