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一章：扣子多余扣到最后一粒，睡裤也多余穿在身上

“……对不起。”

文瑛的心好像被人攥了一把。

她一时体会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只知道刚刚好些的烦躁又反弹回来。可反弹也反弹得憋屈，始终被什么东西压着，压得她呼吸渐促。

杜兰璋在讨好她。

作为她的情人，讨好是他的本职工作——以往那些人也做惯了这种事——但他讨好得实在……

实在是笨。

“你是第一个穿得这么严实、这么卡通，过来邀请我的人。”

呆直的目光一时更加发愣，又塌落下去，直落得像再抬不起来。

然而还是抬了起来。

杜兰璋看着文瑛眼睛。

“我会学的。对不起，你别烦……我会改的。”

那种心脏被抓攥的感觉又涌动上来。

文瑛深呼吸一口气。她一边被那种异常的感觉搅弄，一边又烦躁不安。想吸烟，身下人还眼巴巴看着，等着她的回应。

看久了，吸烟的欲望也失去了。

她起身，坐到一旁，想叫杜兰璋离开。可转念就想到今天早上看见杜兰璋时，他的神情。

昨晚她最后还是心软了

这家伙自己实在狠心，嘴唇咬得青白一片，恨不得咬块肉下来才好，濒临一步的高潮也能说不要就不要。只有她的衣服，抓在手里，始终不肯放。

她怎么忍得下心。

可就是已经不忍心了，他转天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的低落。本来想用车哄一哄，结果却落得现在这么个局面。

要是真就这么让他走了，明天恐怕还不知道要萎靡到什么地步去。

“倔种。”半晌，她说。

已经坐起来的杜兰璋状况外地看她。

“你不倔吗？”她冷声冷气，“你妈说的一点也没有，有两个发旋的人是很倔。”

“我妈……”

他又不作声了。

文瑛侧脸打量旁边坐着的闷葫芦。闷葫芦的头发有几缕是乱的，睡衣印满了各种造型的小熊图案，扣子多余扣到最后一粒，睡裤也多余穿在身上。

两人又并坐了会，文瑛道：“过来。”

杜兰璋脑袋左右晃晃。他们之间不过两掌的距离，他显然在疑惑要过哪来。

文瑛也不开口，看着他小心移动过来一掌的距离，然后抬起眼睛，忐忑看她。

心尖又是一麻。

那点冷漠的语气也快维持不住了。

她抬手，在杜兰璋立刻黏过来的视线里，指尖落到他黑色的发丝上。

“头发乱了。”她解释。

杜兰璋轻点一下头，将脑袋凑过来。

文瑛手上又是一痒。

又想把他按倒下去。

她忍住那股冲动，给他顺好头发，收回手，声音里的不悦已经降到很低了。

不仅很低，甚至带着奈的妥协。

“不喜欢出声就不出声吧，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一样。但是别咬自己了。”

“不准咬了，听见没有。”她重申一遍。

杜兰璋应声道：“听见了。但是……但是我没有不喜欢，我就是——我会改掉的。我也不咬了。你还烦吗？”最后一句问得轻又坚定。

文瑛却抓住了另外一点。

“你没有不喜欢，那你喜欢吗？”

“我……”

文瑛把最后那一掌的距离也吞灭。

她挨着杜兰璋，手臂贴着手臂，去瞧他忐忑的表现。心情忽然好上一些。

“你喜欢吗？”

杜兰璋的耳朵红了。

文瑛心情莫名大好。

她这时也不觉得奈不奈，妥协不妥协，只想杜兰璋不爱出声也好，他又不是哑巴，实在受不住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声音。

那种细细的、长长的、被快感逼到绝境的、在高潮里失神的声音。

只要不去咬自己，她并不介意。

“你不回答，是不喜欢？”她故意和他分开，“你怎么——”

“我喜欢。”杜兰璋匆忙开口，手也抽动一下。“我喜欢。”他重复一遍。

文瑛还要问：“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他就会说喜欢，却说不出口自己喜欢什么。

文瑛笑了。

杜兰璋愣怔地望着那点笑：“你不烦了吗？”

文瑛没回答，起身说：“我要去洗澡了，你回去吧。我需要的时候会通知你，别傻乎乎穿着睡衣就上来。穿那么可爱，要和我过家家吗？”

杜兰璋站起来，耳朵还红着。

“那我先回去了。”

文瑛转身往卫生间去。

在杜兰璋消失在她视线里的前一秒，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到：“等等。”

杜兰璋原地站住。

文瑛细细端详过他身上的小熊睡衣，连脚上踩着的条纹棉拖也看了一眼。然后问：

“你里面穿的什么？”

“我里面穿的……”

杜兰璋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

文瑛弯起眼：“这次就算了，下次我通知你的时候，我再和它见面。听见了吗？”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