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机就放在床头，满格电。

林迟用没输液的右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在屏保上看到几个谢淮的未接电话。

他当时只记得自己随便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打给谢淮了。

时间是周五早上七点。

他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

林迟动了动左手，姿势有点别扭，血液瞬间在细细的输液管中倒流。

谢淮正好进门。

他拎着一小盒粥，漆黑的眼睛在看见林迟手腕上血红色的一瞬瞳孔紧缩，几步上前把他手掰回去，厉声问道：

“不要命了？！”

林迟反唇相讥：“死不了。”

他排斥地看着谢淮，额前细碎黑发柔软，脸颊上睡出了点红印。

谢淮脸色很难看，但没说什么。

他冷着脸把粥打开，舀起一勺粥，等温度稍微冷却递到林迟唇边。

“喝。”

林迟烦他，但不想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他试探性地舔了下粥，感受到温度适中后，含住勺子吃了一口。

“哪家的，”林迟把一勺粥喝完，“挺好吃的，还想吃。”

谢淮面表情：“我妈做的。”

“哦，”林迟失去兴趣，“那算了。”

吃了半碗，他别过头：“不吃了。”

谢淮把碗放下，拿纸巾给他擦了擦脸颊上沾到的米粒，从椅子上站起身。

林迟抬眼，随口一问：“你干什么？”

男生面容疲惫，皮肤有些苍白，眼尾凌厉而冷漠，声音很轻：“去抽烟。”

他身形高挑修长，穿着黑色T恤，小臂胳膊劲瘦有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林迟看着他。

“谢淮。”他突然出声。

男生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复合吗？”

谢淮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转身半蹲在他病床下，仰头看他：“林迟，你是不是认真的？”

林迟不回答他问题，笑了一声。

他脸上有些自得，好像是料定了谢淮的答案：“你复不复合？”

谢淮握住他没输液的右手，低着头，用黑发蹭了下他胳膊，声音几不可闻，带着隐约的哀求：“别耍我了，阿迟。”

他不知道林迟想干什么。

但他知道他想看自己出丑。

林迟勾了勾唇角，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谢淮抬眼看他，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复。”

林迟在医院躺了一天，当晚就办了出院。

两人走在路灯下，身后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限拉长。

林迟突然出声：“订个酒店吧。”

谢淮低头看他半晌，倏然笑了。

他人长得好看，喉间发出低笑的时候更显得性感。

林迟懒得理他。

谢淮自顾自笑完停下来，语气中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你和我复合就是为了操我？是不是今晚过去就要分手？”

林迟不回答，安静地向前走。

过了会儿，他突然停下。

“……谢淮，”林迟侧过脸看他，眼睛里清凌凌的，“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

没等谢淮回答，他继续说：“刻薄、多嘴、爱管着我。”

谢淮说：“我知道。”

空气静默一瞬，青年还想再说什么，谢淮突然低下头，握着他的肩膀吻了下去。

青年不拒绝也不主动，任由他动作。

唇齿间气息交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谢淮松开他，手指轻轻碾过眼前人微肿的唇瓣，有些隐隐的奈：“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一起说出来。”

他都能改。

林迟没吭声，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会，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以后再说。”

身后是一条马路，汽车的喧嚣声络绎不绝。

青年半张脸颊隐没在阴影中，谢淮俯身，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两人到了一所市中心的酒店门口。

林迟看着人挺多，问：“不用预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