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出门
谢澹眉头紧锁,道:“臣那不孝女如今还未回京,王爷怕不是记了罢?”
陈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璟,后者的神色平静,嘴角挂着的浅浅微笑始终不减。
陈处知道自己安排的眼线不会看,那估摸着就是谢璟将他那妹妹带走藏了起来,也并未让谢澹知晓。
至于为何要藏起来,陈处略微思考一番也明白了其中道理,非是谢璟不愿让其入宫伴驾。
“哈哈哈,那怕不是本王的仆人看了。”
接着陈处又说道:“那日本王所说之话,裕之权当是玩笑之语罢了,也不必事事当真。”
谢澹不动声色道:“王爷放心,待那不孝女回京以后,臣一定要好好教她礼义廉耻,他日入宫必然不会再做出有悖礼节之事。”
陈处走后,谢澹阴沉着脸将谢璟叫去了书房。
“跪下!”他呵斥道。
谢璟什么也没说便跪了下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处竟然将掐得如此准,怎么就不能再晚上一日……
此刻面对着生气发怒的谢澹,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慌乱。
不是畏惧谢澹,而是对即将再一次失去妹妹的恐慌。
他那双垂在衣袖中的修长双手此刻已紧紧地攥住,指尖因用力而变得发白,掌心甚至隐隐渗出几丝血迹。
“谢璟,你好大的胆子!”
谢澹当年得知女儿与人私奔都未有今日这般生气,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何儿子要走的如此着急。
他是怕晚了再东窗事发。
“你这些时日不在家中住,如今看来不是在公府忙天子祭祖的事宜,而是去照看那个不孝女了吧?”
“然。”
谢澹越想越气,一向谨守孝道的儿子竟然会为此忤逆他,隐瞒女儿早已回来之事。
“那个不孝女……”
谢璟打断道:“父亲,阿月并未做对不起家门之事。”
“你住嘴!”谢澹怒道:“时至今日了,你还要为她开脱!”
“父亲,阿月是被贼人卖到他人家中为奴婢,并非与人私奔。”
“父亲,此事亦不是阿月所愿!父亲为何不肯相信阿月品行?”
谢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与谢澹争论过,他虽然是跪着,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那顾孙二家之女同她自小相识,她二人俱说她同一个寒门子私奔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母亲因她而死,她又做出那等不孝之事,谢氏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
谢澹一提起谢婵,便是怒目横眉,呼吸也因气愤而变得粗重起来。
谢璟目光坚定地看着勃然大怒的父亲,声音冷静地可怕。
“父亲宁可相信外人之语,也不相信阿月。那是因为自阿月生下,父亲从未好好看过她一眼。”
“母亲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妹妹,父亲却将她视为灾祸,母亲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安息?”
“难道说,在父亲眼中,家族徒有的虚名当真能胜过血浓于水?”
谢澹忽然泄了气。
“你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
谢璟满目清明,他看着谢澹,缓缓说道:“父亲不过是觉得阿月如今名声已坏,必然不能再嫁入高门为正室。若是让阿月为妾,却又会丢了谢氏的脸面,不若进宫侍奉天子,还能如了豫章王之意。”
“你既然能想到这一层,就应该知道如今让你妹妹进宫才对你妹妹最好。”谢澹道。
谢璟反问道:“父亲只想着让阿月入宫侍奉,可是父亲可曾记得从先进宫的那些高门之女的下场都是什么?”
见谢澹不出声,他又接着问道:“那些女子即便已为贵妃之尊,却也躲不过端暴毙的结局。他日阿父在朝中势力日趋壮大,就不怕哪日宫中也传来阿月暴毙的噩耗?”
“有豫章王在,你妹妹必然不会出事。”谢澹自己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父亲究竟是太过信任王爷,还是自己骗自己?”
“那么多人中,父亲究竟有没有想过他为何偏偏要让将阿月送入宫中,替他监视陛下?”
“父亲岂会不知他是想将父亲拉入谋反的贼船上?父亲为何非要往火坑中跳?还是说…父亲早有共谋之意?”
谢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谢婵入宫后若是要为豫章王做事,身为父亲的谢澹又怎么能尽辞其咎。
说到底,谢婵只是谢澹向豫章王表示忠心之用罢了——表示他愿意用谢氏一族的兴亡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