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章 进宫
谢婵在祁楚府上留了一夜,第二日天亮以后就回了家中。
谢澹看见她时,先是震惊,而后十分生气,将她数落了一番以后,便罚她跪在祠堂抄写女诫,三日后才允许她出祠堂。
……
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谢婵今日刚出祠堂
她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园牡丹,总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家中一切关于母亲的东西都已消失不见,兄长明日要去往并州,而她之后亦要入宫……
在庭院里站了不多时,谢婵看见谢璟匆匆地从前院过来了。
这是继那日分别以后,她第一次再见到谢璟。
她也不知道为何,在看见兄长后眼睛里的泪水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明明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数次了,不可以在谢璟面前哭从而再使他忧心。
等到谢璟到了面前,她已经泪眼模糊。
“阿兄,对不起。”
谢璟从小看着妹妹长大,不用她多做解释,他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心疼,并半分责备
“阿兄不怪你。”
谢婵拉起谢璟垂在衣袖中的手,含泪道:“阿月即便入宫,也能时时与哥哥写信,哥哥回京述职之日我便去求王爷,亦能再次相见,哥哥不要为此与父亲置气。”
“我知道。”
谢璟轻抚着谢婵的头发,压抑与痛苦被他深深隐藏到了眼底,留恋难舍化在指尖,在谢婵发丝间盘旋。
“阿月在宫中,凡事谨慎小心,不论如何要保全性命。”
“阿月一定会的。”
“月儿不用怕,不论他叫你做什么,都听他的话。”
谢婵知道谢璟说的是豫章王,她点点头:“月儿会时时刻刻记着哥哥的话。”
谢璟的手从谢婵的发间滑落至眉眼,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她的眉骨与眼角,不甘的种子在他心底疯狂生长
从今而后,他会自己的方式保护妹妹
只要他的势力足够强大,强大到所有人因为忌惮他,而不敢动妹妹一分一毫……
谢璟离京的那天下着细雨
京城许多百姓听闻他要离开,自发夹道相送,跟随至城外。
谢婵望着谢璟远行的马车,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周围的百姓让她知道,原来舍不得哥哥的,除了她还有许多人。
谢澹今日也来送行了,此刻就站在谢婵的身边。
此刻的他没了凌人的家主威严,仅仅是一个送别儿子的父亲。
待谢璟的乘坐的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以后,他才对谢婵道:“回去罢。”
“是,父亲。”
谢婵收起离别的感伤,眉目间尽是顺从。
兴许是被分离的情绪扰乱了精神,谢澹有那么一瞬间竟将女儿看成了亡故的妻子。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将妻子的死归结到女儿身上对女儿来说十分残忍。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不去那样想。
女儿日渐长大,与妻子模样越来越像,就连脸上的梨涡也一模一样。
他并非不喜欢这个女儿,只是十几年来,他一看见女儿,对妻子的悼念与心底巨大的悲痛就几乎将他撕裂。
他懦弱得不能面对这种痛苦,于是选择了逃避,所以他自始至终对女儿都是冷漠的。
他以为将女儿教导成三从四德,服从父兄的世家小姐就足够了,这样他至少也算是一个功过的父亲。
但直到那日儿子跪在书房,言辞激烈地反驳他、质疑他,他才发现十几年来,自己竟然连女儿真正的品行都不清楚……
“五日后,陛下在京中选妃,这几日你好好在家学习宫中礼仪。”
“是。”
谢婵垂下眼眸,欠身行礼。
“你既对外已称病故,不必与那些女子一同参选,五日后王爷会派人来接你。”
见女儿如此听话,谢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又道:“阿月,不论你是与人私奔,还是被人卖为奴婢,如今也只有宫中才是你的去处。”
“女儿明白。”
……
谢府
今日便是入宫之时
在豫章王派的人来接她之前,谢婵早已梳妆打扮完毕,在家中恭候。
毕竟不是光明正大地进宫,所以她的装束也是低调内敛的,与她平时衣着并太大不同。
只是,谢婵她没想到的豫章王对她倒也还算上心,竟然派了世子来操办此事。
但,这对谢婵来说,很难断论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婵与世子亦是幼时相识,但因谢婵自小不同外男说话,故此二人并不熟识。
在见到世子以后,谢婵便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民女见过世子。”
“谢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谢婵客气道:“世子说笑了,民女自然会记得。”
她未记的话,世子是豫章王嫡长子,似乎是叫做陈敬封。
“在下今日奉父王之命,来接谢姑娘入宫,谢姑娘可还有何事未准备妥当?”
“皆已妥当。”
谢婵微微低头,眼睛并不看面前的陈敬封。
这几日谢澹命她在家中学习宫中礼仪,这与身份地位尊贵之人说话时不可直视对方,便是她新习得的。
如今见了豫章王世子,她正好先来练习一番。
“那便请姑娘移步马车。”陈敬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谢婵先行。
谢婵怀着满腹的诧异,迈着依旧是新习得的“徐徐生莲”步,出了家门。
果然
一出门,她就感觉身后一双灼灼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虽然与陈敬封不熟识,但是对其行事作风也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