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访

“老夫没几天日子好活了。”

气氛有些沉重，屋外传来那妇人的低声啜泣，在夜风中传递到屋内每个人的耳朵中。上官丽云几个人也都有些哽咽，偷偷抹着眼泪，光线太暗，他们觉得不会被发现的，动作也不掩饰。

“小女子来此，是为了上官丽云娘子，丽云娘子此前参与了军营的招募，假冒身份进入，见到了我，告知了我一切，我才会在今日来此。”沉默一阵，江国雁才开口说明了来意。

“什么！丽云你前几天是去参加军营招募了？”妇人此刻进了屋来，惊慌来到上官丽云身边。

上官丽云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我以为你来军营是告知过家人了的。”看到上官丽云的表现，江国雁已然清楚，是这个姑娘自作主张，擅自报了名，想要为父洗清冤屈。

这时候上官丽云也冷静了下来，认真对着父亲母亲说着自己的想法：“自古以来，商邑国家律法规定，流放之人不得入仕从军，可这条，一直以来说的都默认是男子！”

“可现在不同了，奉国将军开了先例！身为女子，却在满是男子的军营里硬生生杀出了自己的一条路，现在还公开招募了女兵，那陈旧的条例出现了漏洞，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建立军功，面见圣上，为父亲洗脱冤屈...”

“老夫还用不着一个女子为我洗脱罪名！”

上官丽云慷慨激昂的发言被上官韦打断，转而是他不休的咳嗽。

“可是父亲，女儿知道您是冤枉的，家人们都知道，您...”

“冤枉又如何，不冤枉又如何？总之你不准掺和这件事！”上官韦并不理会上官丽云的话，不解释，不感动，只是一味坚定拒绝着。

“父亲...”上官万云也想要说些什么，上官韦依旧坚持。

“需多言，此事没有商量余地！”

其实江国雁知道，上官韦怎么可能不在乎名声？但他比起自己的名节更在乎的是儿女家人安全。

上官韦知道，即使江国雁不追究，让上官丽云过了军营的第一关，但终有一日，她的身份依旧会暴露，后面还有千难万险等着她去闯，或是战死沙场，或是被举报发现，以有罪之人论处，论如何，这条路都是九死一生，想要平反，何其艰难。

但留在武威就不一样了，至少有田地，有亲人，若是幸运，上官丽云还能嫁给一户好人家，儿孙满堂，幸福美满一世，何苦为了区区冤屈，赔上自己一生。

这桩买卖并不值。

众人沉默，此刻便只有江国雁说话才能打破此刻僵局了。

“太傅，您知道，小女子那日在军营，面试了几个女子，都是什么情况来的么？”见上官韦要出言否定，江国雁连忙接上一句话：“现在反正也是闲着，您就给小女子一个面子，当听了一个故事罢。”

如此说，上官韦才不再多言。

“你叫秀云是吧？能不能麻烦你，给姐姐倒杯水呢？我赶了有会儿的路，有些口渴了。”江国雁看着在上官丽云身后站着的小娘子，笑着问着。

小娘子点点头，跑出去拿了碗，倒了一碗水，很快端了回来。

“谢谢秀云小娘子。”

“不用谢。”说完，小娘子又缩回了上官丽云身后，好奇看着江国雁。

端起碗喝了口水，江国雁开始了她的缓缓而谈：“公开招募女兵，只是小女子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原想着应该没人会来应聘，可那日我回到军营去，下属却告诉我，有四名女子报了名。”

“这第一位女子呢，是个寡妇，夫君意外身亡后，被婆家赶出来，与前夫育有一女，婆婆却说，女儿不能带走，只能用一千两银子来买，她才会放人，并且只给一年时间，一年后，女儿便会被发卖出去。”

“她回了娘家，娘家却嫌丢人，给她一封书信，断绝亲缘关系。处可去的女子，来到军营应聘。“

”第二位女子却是与她截然相反。她是商人之女，走南闯北见识宽广，自小就别有一番抱负。想要改变自己身为百职之末流的地位，她毅然决然得到了父亲许可，来到军营。”

“第三位女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在家中被爱的圆满，可家中实在太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人，要么从军。她选择了后者，父母也同意了。”

“而第四个，就是丽云娘子。问到她她第一件事就是跪下请罪，说自己用了假身份，请我降罪。下属一听慌得不得了，连忙喊了士兵将她团团围住，而她却毫不慌乱，依旧跪在原地。”

上官万云和妇人听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妇人还上下查看了一番，开口询问上官丽云可有受伤之类，上官丽云扶住妇人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