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

一听到他结巴展颜就想笑：“我又不是生孩子，咬什么手啊？”

喻淮脸唰的红透，咬了半天的嘴唇才小声解释：“一样的，会疼的，怕你疼。”

看着怀里的人烧得眼眶都肿了，眼睛湿漉漉的一直含着泪，却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喻淮说不出的心疼，堵得他喉咙难受。

被他握住的手在掌心里旋了个圈，反过来牵住了他。

喻淮隐隐抽动的心房膨胀得更承受不住了，他急吸了一口气，本能地偏过头。

害怕太过的亲密，在他的认知里，那是一种对她的不尊重。

展颜攥紧了他冒汗的手心，不给他逃脱的机会，直到下了车也没松手。

修养告诉他应该抽手，可意识告诉他不该打破这份亲昵。

到了医院后，喻淮牵着她挂号缴费，又慢慢踱到急诊室。走廊坐满了候诊的病患，喻淮寻到了唯一一个空位安置她坐下。

他看了眼滚动的大屏幕，叮嘱道：“我去帮你灌热水，在这儿等我。”

他刚直了直身子，展颜就攥紧了他的手不让走，她瞄着站在墙边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后怕地咽了口口水。

喻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男孩伏在母亲的怀里，女人按住他青了一块的屁股蛋不停地哄慰着：“我们小伟最乖了，不哭不哭了。打一针就不难受了呀，妈妈带你去买星球杯好不好？再给医生看一下我们就走，一下下就好了。”

男孩清亮的哭声在冗杂的走廊格外突兀，母亲越劝他哭得越厉害。

喻淮回过身看向她，展颜肯定是紧张了。他蹲下挡住了她的视线，生硬地模仿道：“你想吃星球杯吗？打完针我就去..............”

“什么星球杯？”展颜本来高度紧张的神经被他这傻气的样儿给扯散了，她边咳边笑道：“喻淮，你要不上楼去照个X光？我特好奇你脑子是什么东西组成的。”

喻淮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解释：“不是........我，我只是，怕你..........”

一个玩笑又让他慌张了，展颜弯下腰凑近他耳旁，小声道：“我没在批评你，我意思是，你很可爱，傻得可爱。拜托你一直这样傻，不许变。”

喻淮红着耳尖埋下了脑袋，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348号，展颜。348号，展颜。”

喇叭叫号了，展颜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绷紧了脸，一副即将上刑场的僵硬样儿推开了诊室的门。

坐在电脑后的医生眼皮都没抬一下，边写病历边机械式发问：“哪里不舒服？”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扁桃体发炎，还有头痛的症状。”喻淮抢答。

医生瞥了眼病历上的患者信息，从镜框边撩起眼看了他俩一眼，接着发问：“多久了？量过体温了？”

“感冒四天了，发烧两天。在护士台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九，接近高烧了。”

医生放下了笔，稀奇似的看向喻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他什么都没说，抽出一根木棍抬了抬：“张嘴。”

检查完展颜的扁桃体情况后，医生简明扼要地说道：“扁桃体都化脓了，体温也过高了。先去打退烧针，然后去输液消炎。”

展颜瞳孔一怔，揪着手指最后确认道：“一定要打针吗？”

医生没理会她的发问，撕下开好的单子连病例一同推给她，随即按下下一位病患的名字。

展颜万念俱灰地站起身，走出了诊室。

瞥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医生哂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现在的高中生，嗬~早恋真管不住啊。”

注射室进进出出着虚头巴脑的病人，每个人进门前面如菜色，捂着屁股出来时更憔悴了。

展颜心惊地没法自处，脚趾都悄悄蜷紧了。每每从注射室里炸起一声尖叫或者孩童的啼哭声，她就跟着浑身一哆嗦。

没等一会儿，就等来护士出来喊号：“807号！807号！”

乌泱泱的人群中，一个高挑苍白的女生举了举手。展颜颤动着瞳孔，一步一个艰难慢吞吞地走到注射室门口递交单号。

护士利落地接过撕开，“姓名？”

“展颜。”

“进来吧。”门被她推开后，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直冲鼻腔，展颜紧紧挨着喻淮的胳膊愣是不往里走。

戴着口罩的医生举起一根粗长的针头扎进药瓶里抽药，向她确认道：“姓名、年龄。”

展颜梗了梗喉咙，颤声回答：“展，展颜，17岁，零，零九个月。”

医生从没听过人报年纪还有零有整的，轻笑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软凳，“把裤子脱了，背对着我坐下。”

闻言喻淮脸色大变，握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尴尬地支吾道：“要，要不，我，我出去，等.......”

“不行！”一听他要走，展颜哇的大哭起来，踮起脚搂住他脖子嗷嗷流泪，呜呜地求他：“别走，别走，不许走，你不能走。”

她猛地扑上来，喻淮毫戒备，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本能地抱住她，惊慌失措地结巴了好一阵儿都说不出一句安抚她冷静下来的话。

医生码好消毒用品后，看病患害怕成这样，好耐心地帮忙劝慰道：“丫头别哭了，让你男朋友陪着你。我手很快的，蚊子叮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