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烟火

“来，咱们坐这儿！”徐希年拉着沙华坐下，桌子上还有一碟碟瓜子花生及各种干果。

“这戏叫什么？可真热闹。”

“这是黄梅戏，叫梁祝。”

戏子咿咿呀呀，伴随着乐师的声乐，时而激情，时而低沉，引得观众拍手叫好，这是全西陵最好的戏班子。

沙华突然想起这个月可以多领的月钱，“你们往常这个时候月钱什么时候可以领？”突然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和喝彩，很快他的声音就被掩盖。

“你说什么？”徐希年凑过来问。

沙华对准他的耳朵大喊:“我说往常这个时候月钱什么时候可领！”

“今天就可以领，不急，等听完了戏我带你去，”两人几乎是吼着对话。

沙华用力点头，也放下心来认真听戏去了，他也许久没这么安心听戏了。

日头西落，戏幕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落下，台下的人还意犹未尽，不愿离去。

“今天就到这儿了！明日辰时，各位赶早儿来占个好位置！”那人一手持锣一手持槌便众人作礼道。

台下的百姓也就纷纷散去了。

“今天的戏怎么样？”

“嗯，好听。不过这梁兄真够傻的，被骗这么久都不知道！”

“晚上还会有烟火表演，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看！”

“好。”

沙华一一应着，不由得加快脚步，什么戏子烟花，现在重要的是先把月钱搞到手。

到了账房后果真领了二两银子，他看着手里白花花的二两碎银满心欢喜。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徐希年也高兴道。

“去哪？”沙华问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徐希年很快牵了一匹马来，潇洒翻身上马，将手递给沙华。

徐希年见他还在犹豫便解释道:“咱们去城外，不骑马就赶不上了！”

都是男人，一起骑个马也没什么吧，沙华想了想这才把手给他，徐希年结实的臂膀孔武有力，一把就把他拉上马稳稳坐在自己身前。

出城？沙华本想顺道买些好东西去看妹妹，仔细一想又觉不妥，还是明日自己独自前往才好。

徐希年双手环过他的腰侧拉住缰绳，沙华从没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心中也有些羞涩，可还不等他琢磨清楚这种感觉，在它还没萌发壮大的时候，就被另一种感觉替代了。

驰骋的感觉真是太妙了，新奇又害怕，紧张又热爱。风拂过脸庞，像站在悬崖之上，让人一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令他感到舒服与轻松。

鲜衣怒马少年，沙华闭目感受风的灵动，这真是他这么多年走过最快活的一段路，不用想任何事，不被任何烦恼困扰。

风吹过沙华，将他身上的青林香带进徐希年的鼻间。他身上的香味很淡，也只有靠这么近才能闻到了，引得徐希年不禁有些出神。

两人都很开心，一直骑到城外很远很远的高山上才停下，前面是一处悬崖。

俯瞰陵城万家灯火，绵延不绝，竟一时看不到陵城的边际，星空在上，灯火在下，属实震撼。

沙华激动的心停不下来，陵城原来这么美，他将手呈喇叭状大声呐喊:“喂……！”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通过增大他的音量来发泄他的兴奋之情。

待他喊累后，两人并排坐在崖边的石头上，看着眼前的盛景挪不开眼。

倏尔，空中一声炸裂之声，随着一团火光的裂开，绚丽的烟火四散开来，留下一朵残影，转瞬即逝。

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城南，城北，城东，城西…

陵城各处纷纷升起烟火，绚烂至极，比儿时的灯会还美。烟火，灯火，星光，一同注入沙华的眼中，随着他湿润的眼波流转，璀璨夺目，是人间绝色。

他要好好儿把这美景记下来，保存在心里，同那些美好的记忆一起。

等烟火停息后，他侧头说:“谢谢你，徐希年。”

这是他相遇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叫徐希年的名字，也是真正打开心扉将他当做了朋友。

他没有朋友，除了妹妹，他什么都没有。

徐希年见他这么高兴，自己也被感染了，不由得高兴。

“不用谢，这是王爷安排的烟火，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徐希年笑道。

“借花献佛？”沙华笑了笑，“你不去混官场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

……

“人间，可真美。”沙华盯着远方出神道。

他为了谋生逃命，从不曾停下来看看，外面再繁华，再热闹都与他关，那是属于别人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