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能不能晚一个月再成亲
老顽固,这时候讨饶来了,扶鸢没好脸道:“怎么?崔大夫有事?”
崔大夫躬身道:“老夫已按公主所言,请公主放过安盛堂与我一家老小。”
扶鸢柳眉微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大夫道:“那公子确实如公主所料生了重病,老夫扯谎瞒过了王爷和徐将军。”
扶鸢笑意覆面,“很好,日后若再请你来,你继续这样搪塞过去,本公主自会保你。”
虽然她不太懂为何崔大夫前一刻还刚正不阿,又突然改了主意,不过想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谁人不怕死,谁人会为了一个外人赌上自家人性命。
“多谢公主开恩。”
崔大夫目送公主离去后径自出了王府。
原本他是打算在诊断后,尽力医治再求王爷开恩为他做主,即使赌一赌他也不愿违背良心。
可在把了沙华的脉后他改了主意,沙华的身体如同将倾大厦,横梁楼柱皆断,补都寻不到地方补,他不是重病,是身子垮了,药可医,在京城时他接连受了两次刺激,如今又心生滞气,越发严重,丧命是早晚的事。
他再有气节也不能为了一个死人赔上全家性命。
他能看出来,扶鸢公主是想借自己之手贻误此人的病情,将他拖死。若扶鸢窥得自己的心思,他和安盛堂也难保,是以他没有告诉扶鸢沙华必死的事,就当是被贻误病情拖死了。
他回头看一眼王府,叹息一声,“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孩子。”
“阿桥,你醒了。”
沙华睁开眼就看到房里站了三四个人,正疑惑着坐起来,李毅辰倏尔搂住他。
沙华匆匆扫四周一眼,再看看院子里,扶鸢不在,他才回抱住李毅辰。
“怎么了?”他轻声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我不能长时间陪你,你也要好好吃饭睡觉,趁我不在把身子养好,以后别像以前那样晕了。”
沙华惨白的脸上泛了些血色,煞是明显,他拍李毅辰的背,“这么多人看着,你说这个做什么?”
“还怕羞,”他松开沙华,温声道:“你想要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希年,若是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就偷偷告诉我。”
沙华浅浅一笑,“知道了。”
待李毅辰走后,他才问忧,“方才发生了什么?”
“王爷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忧答他。
沙华张了张唇,“大夫怎么说?”
忧轻松道:“说你心事重,郁结于心,饮食不调,给你开几副方子好好养着就行。”
沙华愣住了,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大夫亲口说的?”他又问。
忧偏着头想了想,“这倒没有,是大夫叫王爷去院里说的,过后我问的王爷,崔大夫在场也没否认,你放心,他是陵城最好的大夫,徐大哥亲自找的,说的准没。”
沙华点了点头兀自躺下了。
“我去给你煎药,你接着睡会儿。”忧说。
“嗯。”
沙华侧卧着,盯着墙壁发呆,他不知道大夫有没有与王爷交代他的病情,看情形是没有的,可大夫为什么撒谎欺瞒王爷呢?
他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清楚,想寻个时间见见大夫。
再不久后,徐希年端着药进来了,“阿桥,药煎好了。”
沙华撑着榻坐起来,问他:“忧呢?”
“她说生病就要吃爱吃的东西,去给你煮桂花粥了,可惜这个时节没有鲜桂花,只有干桂花。”徐希年坐到榻沿将汤药递给他。
沙华接过饮下,望着碗底,薄薄一层黑水荡漾着,“这丫头还真是有心了。”
“忧说这是你说的,她以往生病了你就偷鸡蛋给她吃,后来她常常想你生病了该给你吃些什么,可是她一直没弄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好在你也一直没生过病。”徐希年接了碗,搁到床头案上的托盘里。
沙华似笑非笑,他又侧头看着徐希年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徐希年别开了眼,望着他盖在腿上的薄被说:“七月初一。”
“七月初一……”沙华呢喃重复着,有时日子过得很慢,有时日子又过得很快了。
“听忧说大夫是你找的,我想再见那个大夫一面。”他看向徐希年说。
徐希年散落的目光也聚拢起来,投到沙华脸上,“你身子又不好了?”
沙华摇头,“我半睡半醒间听他的声音有些耳熟,颇像我一位故人,所以我想见一见他,不过你请他的时候还是用我病了的理由,大夫都很忙,有德行的大夫更是不愿为闲事抽身的。”
他撒了谎。
徐希年放下心来,“我晚上就去找他。”
“谢谢。”
徐希年觉得他过于生分了,有些不悦,“你我还说什么谢。”
沙华将头斜靠在墙壁上,望着院子里的萱草花,出神道:“我以前遇到一位恩人,她救了我的命,可惜当时我还年幼,忘了与她说一声谢谢,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徐希年敏感问他。
沙华回过头来,“因为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凡人不能活的地方。”
凡人不能活的地方,不就是阴曹地府嘛,徐希年盯着他没言语。
“你是不是认为我又在胡说了。”
徐希年严肃道:“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在胡说!”
沙华怔了一瞬,立即笑道:“我同你说笑呢!看你板着个脸,去看看我的桂花粥好了没有。”
“好。”
徐希年起身,端了托盘朝外走。
沙华在后面叮嘱,“记得多放糖。”
“知道了。”
徐希年走后,沙华觉着身子累又躺下了,一觉睡到天黑。
桂花粥已经放在了床头,他坐起来,只喝了一半,有桂花的香醇,也有甘蔗的清甜。
他披了外衣到院子里坐下,明明是往日习以为常的黑夜,却在经历过陪伴后显得越发孤寂。
他抬头看云间的弦月,若隐若现,偶尔投一点银辉到墙角的竹子上,此时他想找点儿鸣虫,找个人说说话,让这夜不至于这么凄冷。
他最怕这样的静寂声之夜,阴森森的,像鬼要来了。
他累了,就伏在石桌上,也不知熬到什么时辰才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