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他永远逃不开的枷锁

李毅辰对徐希年虽然还心有介怀，不过此时也只有盼着他将阿桥带回。

沙华越走越远，偶尔能遇到些残留的火堆，没有被大雨冲刷过的迹象，就说明是近期的。他一直到深入北沃地界却始终不见忧的影子，内心越发焦躁不安，若是忧出事了，他死了也不能心安。

他远远望到了褚城，若再继续行进被北沃兵发现就危险了。他将马拴在了城外远处的林子里，偷偷靠近过去。

城外有极大一片空旷之地，没办法藏人，他不知道忧在附近还是进城去了。在仔细端详城墙上的守卫时，却透过行人望见城下有一人被锁链锁在刑木架子上，头发蓬松着，看不清脸，但是身形是忧的，这衣服也分明是忧的。

沙华的目光立时锁定了她，心脏骤然起伏，红了眼眶，再也顾不得守卫了。

他强装镇定，拿长巾遮住脸，混迹在行人中，尽量表现得平静。绕过侍卫进入视野盲区后，他再也忍不住，踉跄跑了过去。

“忧……”他压低声音喊。

忧的双臂被锁链牢牢锁在架子上，她奄奄一息，强撑着眼睛挤开一条缝，望了望眼前的人，她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二哥……”

这个时候，她被晒得起皮通红的脸上才滑过一道泪痕，泪水腌得她生疼。

沙华急切解下水壶喂水给她，可是一口也没进，全吐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傻，二哥都要死了，没救的，你怎么这么傻！”沙华一边急切企图解开束缚住她的锁链，一边低声哭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带走忧。

他解不开。

他托着忧的脸，“二哥不怕死，只要你好好的，二哥什么都不怕，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二哥……这些年，没有……一天……是高兴的，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

“哪……怕……一天，我也……想……”

“想……你……活……”

她的眼合上了，挤出了她最后的念想，她自始至终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一个药包掉到了地上。

她的最后一口气，随着药包的掉落，散了。

可惜，药包里的药已经被抢走了，这是空的。

她混到褚城，可她太奇怪了，从不开口，只拿着用北沃文字写上鬼忧的纸，四处询问，从集市到黑市，终是找到了一点，可出城时被搜到了这种稀罕之物，她又是中原人，乔装改扮成乞丐，被当作间谍抓起来严刑拷打，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来，最后被锁在城外的架子上示众，炙烤至死。

她一直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他来，她知道若他的二哥醒了，一定会找她，若不醒，那他们黄泉路上还能一起做兄妹，谁也不会孤单。

“忧！！”

沙华抱着她哭喊，他哭得耳鸣了，什么也听不见，握着烫手的铁链不肯松手，他的大哥为他而死，他的妹妹也为他而死。

他抱着忧的头，温热的眼泪落到炙热的锁链上时，发出嗤嗤地响，这悲哀的水被吸得影踪。

他被深深的力感笼罩，牢不可破的铁链，是他永远逃不开的枷锁。

越来越多的行人，驻足观望，用让人难以理解的言语议论纷纷，这越积越大的骚动终于引起了城兵的注意。

“！！！”带头的蛮兵在城门出大声呵斥。

北沃蛮兵已经拿着矛戈冲过来了，要将间谍的同伙一同拿下，众人纷纷让道儿。

正为这人不做反抗而高兴的蛮子兵，下一秒心脏就被利剑贯穿了，血腥场面让围观的人四散而逃。

赶来的徐希年利落解决了那几个蛮兵，冲到沙华身边，“阿桥！”

沙华没应。

他望了望忧，心里也是难受，“阿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就会派重兵来！”

“我不走，我要与忧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与她做伴，免得她被人欺负。”沙华摇摇头，哑声说。

“那好，我陪你，陪你一起死在这儿！”徐希年说。

沙华抬头看他，眼里除了悲凉还有意外。

徐希年来找他，他意外，这话更让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