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屋漏偏逢连阴雨

在苏辙心目中，秦仪一向是沉稳持重，端方有礼，听他突然说起外室，先是一愣，头皮有些发麻，从未想过这种事也会发生在秦仪身上。

但事已至此，私德的事已经不是首要，替挚友完成心愿才是最要紧的。

秦仪泪光点点，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秦家都要跟着坠入深渊，除了秦清，他再没有能力救第二个人了。

“秦相，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事情怎么会坏到这种地步？”苏辙仍是想不通其中关节。

秦仪指了指牢房顶子，满腹苦涩，却没言语。

“你是说陛下他？”苏辙大惊失色，这话出口也是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秦仪不置可否，若不是陛下授意，事情怎么进行得这么顺利，而且陛下就连一次辩解的机会都没给过他，其中蹊跷可想而知。

苏辙细细想来，顿时汗毛竖立，若事情真是这个样子，那很多关节都说得通了，深究起来，秦家近些年风头是盛了些，秦氏子弟纷纷入官，遍布各部，其中盘根节，法理清。

前些时日，还出了一桩丑闻，秦仪的侄子秦冲因为争一块田地和人在街市上大打出手，影响极坏。

秦仪大义灭亲，任由办案官员依律处置了秦冲，鉴于他处置及时，虽然有些弹劾上书，皇帝最后还是没有再追究什么。

谁能想到，这件事间隔不到两月，整个秦家就遭了这等灭顶之灾。

下狱的这些日子，秦仪把所有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其实早有端倪，只不过他身居高位多年，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放松了警惕，这才让自己和全族坠入了深渊。

事已至此，任谁也力挽回，毕竟是雷霆之怒，还有谁能平息呢？

能为秦家保住最后一点血脉，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苏辙答应了，秦仪叫他再不要到牢里来，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拖累苏家，二人话别，这也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

苏辙亲自去了秦仪安置外室的小宅子，那外室姓阮，本名叫阮香宜，她打小就身娇体弱，刚生完孩子更是虚弱力，气血不足。

之前秦仪怕养外室这事泄露于己不利，只让忠仆小林选了一个丫鬟贴身照顾外室。

丫鬟叫翠红，是小林从外地买来的，被买来时只知道要侍候一位要生产的娘子，对其他一所知。

再加上她从没见过秦仪来这宅子，所以对阮香宜腹中孩子的事一点也不了解，每天要做的就是伺候她的衣食住行，等孩子出生了又帮着带孩子。

秦仪原本打算过阵子就想个由头把孩子接回家，也给阮香宜个正式名分，谁想到还没到这一步秦家就翻了天。

翠红上街去采买，到处都在听人们说秦家出大事了，她也听了一耳朵，回家当稀罕事讲给阮香宜听。

阮香宜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昏了过去，翠红吓个半死，赶紧跑出去叫大夫，回来时人还没醒，孩子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又赶紧过去抱孩子。

大夫诊断过，说是气血两亏，又受了惊吓所以昏厥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着风，不能动怒动气，千万要放宽心，不然生产的损伤很难弥补。

翠红焦急地等了半日，阮香宜终于醒了，却一句话也不说，挣扎着起身开始自己穿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