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

明都银行千金的事，在苏承的世界里连一丝涟漪也。

用韩元清的话来说，苏承在外的男女关系就是火神爷掉进水缸里，没有一点热乎劲儿。

意识到自己平白动用了一场说不明白的情绪，云裳心里还有点懊恼。

虽然……但是……她觉得自己的醋吃得也太早了点……

偏生苏承就像抓着她什么把柄一样，时不时就要拿此来戏弄，她越发觉得那时的表现有所不妥。

真有醋吃也罢了，吃的还是一场飞醋。

云裳叹着气将手里的诗集盖在脸上，头一次体会到书中所说的爱情果然是个令人头痛的东西。

身下的千秋椅虚虚一晃，云裳被惊动，连忙将书拿开。

秋千椅在荡回来时便被苏承稳稳扶住，他继而将云裳的脸往后捧起，随之低头。

男人的气息似乎还带着刚归家的一路风尘，轻轻一触并未深入，好似求一颗疏解疲惫的糖果。

云裳看了看已经变得橘黄的天际，被那熠熠目光包裹着，内心几经辗转终是道出一句转移的话来，“今天回来挺晚？”

苏承只说事多，抓起她手里的书道：“在这里看书费眼睛，让人搬个灯座过来。”

“下午坐了一会儿，没在看了。”云裳不想劳动人力，说着去够脱在地上的鞋子。

天气渐热，云裳不耐穿绣鞋，又图鞋子的便利，便把脚跟踩了当拖鞋穿。

她性子里多少还带着点被云蓬英严厉教导的习惯，觉得这样不大得体，因而在苏承探手时急急忙忙去抠鞋跟。

苏承哪里在意这些，只是看她鞋底上垒着那么一块，道：“这样踩着不硌脚么？回头你挑样子让人做几双缎面的拖鞋来。”

“我是一时犯懒这么穿的，家里有拖鞋哪里还用专门做。”

云裳靸了鞋起身，奈何鞋子这么穿着有些不跟脚，走几步就要掉。正好进了阳台侧门铺着地毯，她便干脆赤了脚去换拖鞋。只是没走几步，她就双脚一离地，被苏承半夹半抱着放到了椅子上。

眼下正是饭点，软红和阿令嫂见苏承回来，便开始摆饭。

云裳寻思左右是坐着吃饭，穿不穿鞋子也就所谓了。

饭桌上，两人的话一向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都有着“食不言”的习惯。以前是多少有些隔阂，现如今云裳觉得有些话也不用说太多。

他们两人都不挑食，口味相近，所以每日的菜色也不必太过分明。

苏承偶尔兴起总是会声地逗逗云裳，她夹哪个菜，自己就跟着夹哪个，有时候会去抢她碗里的。

云裳一口芙蓉炒蛋到嘴边还没吃着，停下筷子很奈：“你就不能自己夹？”

“你夹的比较香。”

面对他的振振有词，云裳言一阵，干脆夹了满满一筷子蛋放到他碗里，“喏，我亲自给你夹的，不准再抢我的！”

苏承笑意轻扬，仍旧觊觎着她碗里的，“可我还是觉得你碗里的跟我的不一样。”

“你还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云裳气笑，干脆将自己的碗也挪了过去，左右她也吃完了，就着汤吃几口菜便罢。

苏承看了下她捡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未剩的碗，还真就端了起来。

云裳见他也不嫌弃就这么用了起来，总有点不好意思，道：“碗也混用，你也不嫌埋汰。”

苏承夹菜慢悠悠道：“嘴都共用一张，一个碗而已。”

云裳听罢，抿上嘴巴不想再发言。

晚饭后的一小段时间，两人都是各做各的。苏承如今食髓知味，睡前总要闹上一场，纵然云裳不欲在此事上多想，还是趁着他没缠过来的时候赶紧把稿子整理好，洗漱罢又拿了个木桶坐在床前泡脚。

她的体质有些偏寒，上次在越州的时候薛妙引帮她看过，开了一些中药材用来泡脚。

苏承进来时闻到一股药味，当即就伸手在木盆里捞了一把，看着满手药渣子眉心微蹙，“这什么药？”

“薛小姐帮我配的，驱寒养生。”云裳赶紧拽起他胳膊，又紧着催他，“你问都不问就乱抓，快去洗洗！”

“洗什么洗，我又不嫌弃。”苏承说着，随意拿个巾子把手擦了擦，看水还热着，便歪到一边拿起云裳方才看的书。

他平日不是在商场打转就是军政处运筹，云裳很少见他这么闲适的时候，微黄的灯光笼在他身上，竟难得有股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