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做个夸张的事情吧,一群笨蛋!
但不是这样的吧?你是有朋友的,你还有我这个小跟班跟着你啊!所以A子,不要一个人靠着窗户哭了好不好,不要看着朝着你赶来的我们、独自一人哭泣啊。
我就在这里,所以——
“我是你的小跟班,你要看着我啊!”
有谁会大喊、并且承认自己是个小跟班呢?
但女孩就这么做了,至少在此刻,在这一秒她全然不顾他人的眼光,她的自卑被烈火燃烧,她的大脑正散发着突破自我的兴奋警告。
她自说自话的憧憬从来都算不上过,因为是朋友,因为我们——是珍贵的朋友。
而‘班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说了,只要靠近了看,哪怕只有一瞬,人的眼睛都有着相似的地方。
那双隔着镜片的眼睛有着相似的光芒,那也许是由于控制不住高昂的情绪而产生的泪水,也许是勇气和期许正在不断反抗生理性的忐忑与不安。
自己可是‘班长’啊。
真是奇怪,之前充当反讽的刻板印象现在也能给予自己力量。
虽然比天真,像个不能再笨的笨蛋,虽然关系说实话算不上特别近,但自己就是在这样“普通”的关系中一直生活,就是在这样的“普通”中获得了比珍贵的力量。
我是班长啊,怎么能对生病的同班同学视而不见。
凭着这般简单、甚至类似于强词夺理的冲动,他便能抵抗发软的膝盖和双腿,趴着车窗不断大喊。
“我是班长,A子!我们来看你了!”
他闭着眼睛喊道。
“你不是一个人了!”
也是在对着自己大喊。
这是第四个,不对,是第五个笨蛋了。
男孩总是能够默不作声地把一切都看进眼里。
大人们总在说:他是小孩,他能懂什么?却不知道,孩子心里也总是泛着同样的嘀咕:大人们在装模作样些什么?像个笨蛋一样。
而现在他明白了,世界上最聪明也是最傻的笨蛋从来不窃窃私语,躲在别人背后嘀嘀咕咕,而是在所有人都不敢面对不敢说话的时候,穿着滑稽又可笑的衣服,逆风高喊出心底真正想要倾诉的话语。
他的父亲还太过软弱,他依旧认为收养关系存在一定的脆弱,但男孩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家人就是家人,哪还分什么真的假的、亲生的和被收养的?
所以没关系,虽然父亲还没有勇气做这件事,但大人只是做不到坦率,也太过担心自己。
但男孩不一样,他还是一个小小孩,所以还不懂得太多太复杂的事理。
他永远直率、永远坦然。
也许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哪怕是在道歉的时候,哪怕是在肮脏的角落独自一人用眼神逗趣猫咪的时候,他也从没弯下过自己的身子。
小孩能有多高啊?为什么要在现在就学会弯腰呢?
所以哪怕是道歉的话语,他依旧能够挺直腰板,尽可能地高声呼喊。
“对不起,A子姐姐!我来和你道歉了!”
男孩鼓足了勇气,用父亲和自己双份的力量朝着A子的方向挥舞双手。
“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就在这!”他喊道:“我就在这里,哪怕你讨厌我,我也不会逃跑!”
哎,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也太吸引人目光了吧?
哭泣的泪水总是很难停止,但这次不一样,他们的话很快就让A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额头依旧贴着窗户,在玻璃上留下“不得体”的印子和哭泣时产生的水雾,哪怕心里知道窗户是打不开的,早就被锁上了,她也依旧法停下攥紧拳头,敲打窗户的动作。
咚咚咚。
这是在做什么啊?一群笨蛋。
但如果是真正的笨蛋的话,肯定也能听见自己现在敲窗户的声音。
如果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同班同学,如果是真正想要向自己道歉,想要遵守约定,带着自己逃走的话,那就一定能听到自己的话语。
快点来啊,笨蛋们。
“......我就在这里啊。”
女孩这样说着,用力地敲打窗户,不顾声音的嘶哑,不顾嘴巴里滑进了咸涩的泪水,一遍遍地想要打破玻璃,哪怕是不着实际的幻想,她也想在现在、在封闭的房间里传出自己的声音,传出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呼喊。
“我就在这里!”
不断的鸣笛让媒体和人流不知不觉地分散至两侧,在中间流出了足够让车辆行驶的通道。
被“偷”走车辆的家伙现在也不再呼喊了,他也许尚且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法解释里面有多少所谓隐藏的内幕,但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吸引媒体的目光。
车辆笔直地开向了宅邸的大门。
不用多说,萩原研二默契的和我一起爬到了车辆的顶部,A子的窗户就在正上方的二楼,算不上高但仍有一定的距离,对于警官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研二!”
“好哦!”
萩原研二双手紧紧相抵,做出马步,蹲下身子,大腿和全身肌肉一同紧绷,在我脚踩上的一刻用力向上掀起,我往高处快速地窜去,手紧紧地扒住了窗户的外沿。
然后将小臂抵上去,脚踩着外墙借力,身体上跃攀至窗户的上檐,蹲着攀爬在窗外。
我直直对着那双仍有泪水没有流淌干净的眼睛,额头抵上留下印迹的位置,双额隔着透明的玻璃终于在现实中抵在了一起,与梦境里发生过的场景也有些相似,但此时的我是笑着的。
穿着像流氓一样的衣服,笑着对A子说。
“我来接你一起逃跑了,笨蛋爱丽丝。”
什么啊,这是哪来的奇怪称呼。
A子忍不住擤了一下鼻子,把头后仰些许,然后重重地抵了回去,发出不会被理解的愚笨声响。
“太慢了啦。”她笑着,流出最后的眼泪,柔软地责备道:“笨蛋秋奈!”
哪有什么法倾听的话语?哪来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孩子们的世界何必像大人那样复杂,愚笨的大人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孩子会义反顾地去做。这又有什么过?又有什么不好?
带着樱花的旗帜,依旧能够在风中飘荡。
当然,后来绝对的、百分一百地挨骂了。
我和萩原研二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双手相握抵在后腰,挺直着身体,以那种精神又精神疲倦的姿态被喋喋不休地骂了半个多小时。
我们的眉头都皱皱巴巴的,也都想要在上司说到嘴干去喝水的时候,再次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
“看什么看!装什么可怜!”
被这样喊了。
“说了一百遍了,报告报告!好了我现在发现,报告交了也就是交了是吧?!你们是哪来的一对小流氓?哪来的啊?警校里教来的是吗?啊?!!”
那衬衫还真是警校时候就穿过的,但萩原研二不敢说,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松开,然后趁着上司不注意,快速地挠了下我的手背,在我眼睛偷偷撇过去时,做出口型声问我道。
待会儿吃什么大餐啊?
而有人不讲道德,某人的隐忍已经到达了极限,当墨镜不由分说地被薅走时他都没有这么不满和恼火。
松田阵平打小报告,心安理得地拉开旁边目前没同事坐的座位坐下,扬了下早晨新鲜出炉的报纸,带着加班导致的黑眼圈懒洋洋地再次提醒。
“惊!流氓情侣胁迫校内学生冲进政客宅邸只为携千金一同私奔!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现实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复演,括号同性流氓版的爱情真的不被世俗所容吗,问号加多个感叹号。”
他故作感慨。
“Hagi,看来你只算得上跑龙套啊!”
“松田阵平,别再给我复述这条新闻了!哎这还不是新闻,而是八卦头条!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你给我说清楚!”
上司嘴巴气的开始痉挛,而重新带上墨镜的卷毛先生只是盯着罚站的我们,跑到我们身前左右摇晃着报纸。
真敢啊你们。
他背对上司,声地做出口型,又很快地回复。
“我在加班!我知道什么啊........我要是知道了还能去加班吗?”
小阵平,求你别再添油加醋了!
萩原研二奈地做出口型,他的调班让上司和被调班的人都很不满,现在算得上是有火在屁股后面烧,烫得坐不下。
阵平,要不一起去吃?
我声啊哈哈地做出口型,请求放我一马,日子有些苦,还是吃饭吧孩子们。
行。
松田阵平再次脱下墨镜,想了下重新架回萩原研二脸上,不顾对方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在上司面前被迫架着墨镜重现小流氓的姿态,还不敢动。
于是,松田阵平挥了挥手,一个人走了。
是的,他一个人走了。
不仅走了,还烙下一句流氓般的调侃。
“记得把加班文书赶完啊,hagi,还有我想吃烤肉。”
他转过头挑眉看着我,故意轻轻弹了下舌。
“亲亲拜拜。”
这是做啥啊,这是在干什么啊?
剩下的两人面对着有火真的快从脑门上窜起来的上司,久久法言语。
凎!说到装流氓还得是你啊,松田阵平!
真是——
“一群笨蛋!!!!”
“真牛逼。”
就连负责处理消息扩散的公安部下也忍不住悄悄这么感慨,然后继续加班。
不愧是降谷先生的同期和幼驯染之一。
风间也忍不住这样感慨,他的心理想法大概也是他的上司近期能够出场的地方了。
他整理了下衣领,走进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