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将军，我输了

白辰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他慢慢收回手，指节擦过凌渊的颈侧动脉：“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这句话像子弹般击中凌渊的心脏。

他抬头时正对上白辰俯视的目光——白辰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喉头发紧。某种危险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涌，他想抓住那只即将撤离的手腕。

但他只是更用力地绷紧肌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白辰突然叹了口气。这个罕见的情绪流露让凌渊心头一跳。将军从医疗箱里取出弹性绷带，示意凌渊抬起脱臼过的左臂。

“可能会疼。”

警告来得太迟。当白辰的手指扣住他肘关节时，凌渊倒抽一口冷气。疼痛沿着神经窜上太阳穴，却在下一秒被奇异的抚慰取代——白辰的掌心贴着他小臂内侧最脆弱的皮肤，热度透过绷带传递过来。

“小夜这招...”白辰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学的。”

绷带一圈圈缠绕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凌渊注视着白辰低垂的睫毛，发现它们比想象中浓密，在下眼睑投下细小的阴影。将军鼻梁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旧伤，像是被刀尖轻轻划过的痕迹。

“但我不会逼迫他说出真相。”白辰突然抬眼，灰蓝色瞳孔直直看进凌渊眼底，“我只要你看紧他，保护好他。”

最后一圈绷带收紧的刹那，凌渊确信自己听见了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白辰的。

白辰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臂弯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绷带边缘。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凌渊胸口发胀，仿佛有蜂鸟在肋骨间扑腾。

“明白了吗？”白辰又问了一遍，这次距离近得能让凌渊数清他虹膜里的灰色星斑。

凌渊的舌尖抵住上颚，尝到铁锈味——不知是格斗时咬破的口腔，还是过度压抑的渴望。他应该回答“明白”或者“保证完成任务”，但脱口而出的却是：

“您很爱他。”

话一出口凌渊就僵住了。白辰的眼神骤然降温，像西伯利亚的冻原。就在凌渊以为要挨揍时，将军却极轻地笑了一下——那根本算不上笑容，只是嘴角肌肉的微小抽动。

“他是我的血。”白辰松开手，转身整理医疗箱，“而你...”

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中，凌渊屏住呼吸。

“你是我选中的刀。”

阳光突然偏移角度，照亮白辰半边侧脸。

凌渊在那一瞬间看清将军眼底的东西——不是冷漠，而是某种更为复杂的、近乎痛苦的情绪。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狂跳，某种危险的希望开始在血管里蔓延。

“刀不需要思考。”白辰合上医疗箱，背对着他说，“只需要足够锋利。”

凌渊的指甲又陷进掌心。他想起白辰阻止格斗时挡下的那一拳，想起将军嘴角的血迹，想起他抱着白夜时颤抖的手臂线条。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白辰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有人情味。

“我可以更锋利。”凌渊听见自己说。

白辰的背影微微僵硬。当他转回身时，脸上已经恢复那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报告。”门外突然响起李昊的声音，“小白醒了。”

白辰的眼神立刻变了。某种鲜活的东西漫过灰色冰层，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凌渊注视着这种变化，胸口泛起酸涩的刺痛——他永远无法引发这样的反应。

“回去吧。”白辰走向门口，声音已经恢复常态，“明天六点，靶场。”

凌渊站起来时才发现双腿发软。他的作战服还堆在腰间，上半身缠满绷带，在午后阳光里像个可笑的木乃伊。白辰在门前停顿片刻，没有回头：

“你的左肩需要冰敷。”

这句话温柔得不像命令。凌渊张嘴想说什么，却见白辰已经拉开门。走廊的光线涌进来，将将军的身影吞没在刺眼的白光里。

当房门最终关上时，凌渊缓缓跪倒在地。他把前额抵在床沿，深深吸入床单上残留的气息——枪油、血和一丝几不可闻的雪松。他的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像是要撞碎什么看不见的牢笼。

窗外传来训练场的口号声，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凌渊想起白辰捏着他下巴时眼底的熔岩，想起他说“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时微哑的声线。这些记忆碎片像玻璃般扎进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甜蜜的刺痛。

他最终站起来，缓慢地穿上血迹斑斑的作战服。当手指碰到脖颈处的绷带时，凌渊闭了闭眼——那里还残留着白辰指尖的温度，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烙印。

走廊尽头的镜子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凌渊停下脚步，盯着镜中那个眼眶发红的男人。他缓缓抬手，触碰镜面上自己的倒影，想象那是白辰冰冷的手指。

“刀...”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远处传来白辰和白夜的说话声，模糊却温暖。凌渊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背影挺拔如标枪。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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