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许先生

听见此话，徐太太联想到最后饭桌上惋琛失神的样子，大约也摸清楚了情况。

想起顾家那位穷酸的小子，徐太太就一阵阵的气愤。

“是不是顾家那位二少？”

惋琛惊讶，她母亲果然知晓了，还派人查了安屿家里的兄弟姊妹。

“小惋...你要是把我这个病了的母亲放在心上，你便仔细听劝。”

“想当年，母亲不顾家人的反抗，下嫁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在世的这些年头，我们母女两，从未过得上好日子，怀胎十月里，几乎没有几天不是咸菜下饭。你一出生便体弱多病，也免不了是这个原因...”

徐太太掩面沉默。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回忆是不禁想的。

“你父亲去世了，我们才从黄土瓦屋搬到青平瓦的屋子里去。当然，这一切都是你舅舅的。不然，我们母女即使死在外边了，也没有人为我们冰冷的尸体盖上草席。”

徐太太的玫红色皮包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中照得铮亮，皮面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紊乱纹路。

在那个时代，富太太们都热衷吸洋烟，搓麻将来打发时间，换一种说辞，便是以此彰显自身的富贵。徐太太也学着富太太们干这些事。

她掏出一根精致小巧的烟枪，其实她更加热爱吸大烟的，只不过在外不方便，毕竟吸大烟需要在家中躺着吸。

车内瞬间弥漫起了迷幻的烟雾，徐太太的脸随着路途中变换的灯光而变得斑斓比和模糊不清。

“其中的苦楚，你的舅舅看在眼里，却被你那父亲拒绝你舅舅的接济。即使你怨恨我干涉你，我也不愿你再步我的后尘。跟谁过生活，都是过。你嫁了人过得不好，母亲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清晨，天还未亮。斑驳的月亮像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纵然如此，发出的光芒却依旧顽固地如象牙般的白。

斑驳的月亮照着惋琛斑驳的人生。惋琛推开窗子，月光打在她原本削瘦白皙的脸上，月光一照，她的脸便显得愈发惨白。幸亏楼的对面没有住人。

惋琛已大学毕业了。

起初，徐太太并不赞同惋琛继续读书。在那个社会，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女子才便是德。即便是念再好的书，也不如择一位家境殷实的如意郎君。

然而惋琛热爱念书学习，她总想学习一些新玩意儿，试图在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家族里脱颖而出。

惋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随着指针的跳动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静谧的空间就这样被客观破坏。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去学校的清晨，今天，至少唯其有这么一天，惋琛是很早醒过来的。

她太紧张，又太期待能邀请安屿到她们家了。惋琛从暗紫木质的衣柜中拿出一件印有白色花纹的琵琶襟直筒丝绸旗袍来。

清晨还是有些冷的。惋琛再顺手拿出淡灰色羊毛大衣往身上一披，便喊张叔送她到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