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马——顾安玙

她把脸埋在敞篷里，晚秋的风却刮着她白皙且修长的手背。

她忽地想起《孔雀东南飞里的“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如果安屿在场，肯定会暗戳戳地笑她自恋。

想到安屿，她就想到了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就想到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笔直的站在那，说他的理想。

惋琛喜看书，尤爱在图书馆。

她痛恨其他人喜欢的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环境。她依稀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痴迷于《水浒传，于是便借书。

等到归还那一天，其中一位图书管理员却对她发了难。

“这书怎么就不是你弄破的？我可以肯定，当初你从书馆借走时，这书是完好损的。现在却缺少了目录一页。我的记忆准没。”

那管理员对惋琛理直气壮地说。

“我已经说了许多遍，书原本就缺少那一页。还有，你完全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弄坏的，以及你是不是在撒谎，所以请你对我说话时放尊重一些。”

惋琛大部分时间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那天，她确实因为那管理员的蛮不讲理而感到愤怒。

就这样，二人僵持不下。

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不远处有一位穿着中山装的意气少年缓缓走来，笑嘻嘻地打着圆场，着跟那管理员说道：

“文致呀，你跟一个姑娘置什么气呢？”

“这是可以购买一本新书的钱，你可以拿着钱给上头汇报一下，这件事就此作罢。”

文致听了，也摆手称罢了罢了。

惋琛没由来地感到被羞辱：这两位同学显得她是一个破坏了书而不肯认账的人，然而并非如此，她坚信自己没有损坏书本；所谓英雄，都是与平常人相比出来的。

英雄行侠仗义被世人所夸赞，狗熊作恶多端被世人所诟病。显然，在那天，少年是好施的英雄，惋琛岂不是那赖账的狗熊了？

惋琛越想越恼火！眼看着那少年要走了，惋琛又如梦初醒，一边掏腰包一边急忙忙追上去，拦着他在跟前，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你的钱！”

惋琛把钱胡乱塞进那人的斜挎麻布包，不等那人回应，便急匆匆走了。少年呆怔怔地摸索出那一团团褶皱的纸币，想到：

难不成我好心办坏事了？

这是惋琛对安屿的第一个印象。安屿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仗义又不失礼貌，年轻又做事老成。

时间的河被倒流在以前，又被拉扯回到现在。

“安屿，我在这儿！”

惋琛站在校门口的他招了招手。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你真美。”安屿笑道。

他又忙着接过她手中的书本。似乎在爱情的开头都有这样一个普遍的定律：爱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哪怕她动一下手指头，你总会觉得累着她了。

“我天天都这么美!”惋琛也跟着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