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马——顾安玙

“我给你看一个新玩意儿”安屿说完，随后从斜挎包里摸索出一部相机，黑黑的，小小的，一看便知道是西方人发明出来的玩意。

“你！哪里空出来的钱？”惋琛又惊又喜地问。

在惋琛看来，安屿的家境并不算富有，就连平时穿的衣服都屈指可数。冬日里的南京可不会通人性，总是凉飕飕的，让底层的百姓雪上加霜。

她以为安屿他们家算得上是底层，但阶级身份是可以打破的，不是对立的。

“借文致的。”

安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心里可清楚惋琛不喜欢文致呢。本打算不说借谁的，他甚至在前一天晚上编织了一些如何糊弄惋琛的谎话，但见到本人，他愣是说不出来了。

惋琛听了，果然第一反应是拒绝。

“好妹妹...你只是恼了文致，这相机又何辜？再说，这借相机的人是我，拍照的主角是我们俩，今天我们用相机做什么，跟他有什么直接关系？....”

安屿眉头紧皱，双眼也从平静变得急切，生怕惋琛不依。安屿长了一对桃花眼，水汪汪的，可以汪到人的心底里去。

惋琛心里被哄得乱七八糟的，于是便也勉强答应了。

安屿眉飞色舞地晃了晃相机，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梧桐树噙着笑意又说道：“去树下给你拍个照片，如何？”

惋琛撇了撇嘴点头答应。梧桐树下，柔和的晨光将她晕染得朦胧和梦幻。

用安屿的话来描述便是:惋琛犹如古典画册中跑出来的女子——眉是那秋波眉。从眉头至眉尾是由粗到细的变化，那便是再寻常不过的眉形。

但眉心微微一挑，竟品出些干练之感；眼是那柳叶眼。

从眼角至眼尾逐渐上翘，细长且有神；脸是那鹅蛋脸。近看腮部微圆，远看又脸型略尖。但总归是轮廓分明的。

胶片相机里的人缓缓启动唇齿，道：“安屿...你想结婚吗？”

惋琛顿了顿，没有看见安屿回答，又接着说：“你今晚不是放学晚一点吗？”

彼时，安屿哪还管得着听其他话?光是“结婚”二字就要叫他迷糊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慢热的。

他陪惋琛走过了两年的岁月，有温情的细枝末节，有冰冷的对质博弈...点点滴滴，汇成时间的河流，岁月的眼泪。

半晌，他只点点头。不一会，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

“你下课后来一趟我家吧，我喊张叔来接你。我下课早，就先回去了。”

安屿放下相机连连点头，婚姻似乎对于他来说很遥远，但如果是她的话，他想再早一点。

惋琛见安屿没什么言语，像烧得正旺的火焰突然被泼了冷水，心里想：难道他还未做好准备？

于是又没有这么期待了。

然而学校的铃声打破一切遐想。惋琛急忙忙地跟安屿道别，曼妙又青春的血肉身躯也随之消失在相映交的梧桐树小道之中。

安屿的心里突然生出许多絮儿....他暗自懊悔他刚才的表现是否太过于冷淡。他此时多想跑上前向惋琛解释，他很早以前就想过与她结婚了，只是没有提出。

然而事实与想象中是相悖的，他既没有追向前，也没有解释，只远远地望着她的离去。

绝佳的，令人信服的解释时机是要经过精心遴选的。这是一份小心翼翼的爱恋，他总怕惊了她，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