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者不善

再说徐府这边。待到张叔送惋琛到学校再回徐家时，已是日上三竿。今日虽算是阳光明媚，但南京的深秋，在见不到阳光的阴影之下仍然会有丝冷气弥漫。

“夫人，您身子骨薄弱，怎么在这里吹风呢？”

张叔一下车，便看见徐太太穿着一身如意襟浅翠绿色修身丝绸旗袍盖到脚踝，脚下是一双缎绣花鞋，外面则搭着一条米色针织披肩站在迎院门旁。

“小惋是不是今日要邀请那个什么顾安屿来府上？！”

徐太太心里犹如明镜似的，却仍然揣着答案问道。

“是的，太太。小惋姑娘还交代我放学之后去接顾同学过来呢。”

“姓顾的那小子！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明明知道自己家里穷，我家姑娘嫁过去也跟着吃苦诺！你瞧瞧....这算什么理！不是他们家的姑娘，他们当然不会心疼！”

徐太太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整个人只顾着出气，没有进气。徐太太只用手搓成了拳，不轻不重地往心口拍打着。她原本就有哮喘之症，激动的情绪疑加重了病情。

张叔见状，便赶忙请徐太太回府上的大堂休息。

“太太莫激动。小惋这孩子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她自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只怕她到那时跟着姓许的那小子过几天苦日子，便就喊着回来了。”

张叔安慰道。

沉默半晌。徐太太低垂下头，暗自神伤，眉间有郁郁之色。片刻开口说道：

“张叔，你来陈府也算得上有十几个年头了”。

“是啊”张叔点头缓缓，似是有感慨怀缅之意：“老爷去世那年，我刚来陈家。那时惋琛小姐还不到三尺，如今却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了。”

徐太太用丝巾掩了下嘴，轻轻咳几声才开口：

“儿女婚姻自古以来由父母定夺，虽说如今已是民国，倡导什么——‘自由恋爱’‘文明婚姻’，但内里人总比外面人更加知根知底。张叔，我相信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张叔恍然大悟，惋琛跟安屿的情感他并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平日里见惋琛姑娘跟那小子过得如此快活，他便不忍心拆散。

每当徐太太问起，张叔也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向徐太太回复。然则当前却是不能如此了。

张叔对徐太太道：“太太，我已明白你的意思。日后小惋跟那小子有什么举动，我依依报告太太。”

秋天的晚上似乎总是来的那般快。

等到安屿下课再到陈家时，天已大暗，空气中还蒙起了小雨。陈家外设半围迎院门，整体为西式二层楼房的构造。

外表以青砖清水外墙为主，坐北朝南，木门窗，青平瓦。砖上印着许多斑驳古朴，空中又横穿着几根电线。

话说这边惋琛下课回家后，就被徐太太叫去厨房做帮手了。突然，院外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惋琛心生疑惑：按以往的情况来判断，安屿下课应该不会这般的早。

她急匆匆地丢下手下正在洗的菜，想去关掉水龙头，不料到却往了反方向拧，那哗啦啦的大水溅了她一身。

惋琛只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湿了的脸，鬓角的发梢却不知怎么就肆意乱了起来，惋琛自顾不暇，低着头迈着小步子向迎院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