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激

喻淮梳不开的思绪被喻琳的一通来电打断了，他踱到洗手间外的花丛边接起了电话：“喂？姑姑。”

喻琳是找他说保送资料的事的，和老邓说的话没什么两样，只是末了加上了一句：“我当时听到说能额外加分就着急想办好，也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小鱼儿，你不怪我多事吧？”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喻琳这才松了口气：“我前段时间做梦梦到你爸爸抱着一条白蛇，心里一直惦记着放不下，后来找人去解梦，说是家里近期会发生喜事，指定是你保送的事儿。”

喻淮奈道：“姑，你怎么还信这些？”

“怎么不信？我很久没梦到你爸了，冷不丁地出现还抱着条蛇？我能不在意吗？万一是在暗示我什么天意呢？”喻琳说完后才意识到不该这样给孩子压力的，便笑道：“不过我也没全信梦不梦的，主要是信你。等出结果了，咱们带着录取通知书去给你爸好好瞧瞧。”

“嗯！”喻淮堵在心里的石头就这么没了，也许是喻琳那句【天意】让他不再去做谓的纠结，他又应了几声后便挂了电话。

程非绕了一圈才找到他：“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去占个位置看烟花了。”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程非还在琢磨着竞赛的事问道：“听张扬说，你们模拟的成绩不是很理想？”

喻淮淡淡道：“确实，这次的题有点超纲，不是近几年大热门的题型。”

程非跳起来揽过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给他打气：“我就不信咱们金中还能输给天北那帮孙子！铜锅涮肉的劵我都抢好了，下周拿一等奖回来见我。要是没成功，我就把你俩片了放锅里！”

“你真是.................”

“诶？干嘛呢这是？”

喻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小吃摊边围了一堆的人，时不时还晃出闪光灯的亮光，好像是在拍照。

被人群簇拥的中心是两个装扮成吸血鬼的白人小哥哥，s了《夜访吸血鬼里的著名角色，再加上异域长相，自然引来了游客的瞩目。

排了好一会儿的队，终于轮到曲宁了，她上前跟两位吸血鬼握手，简单沟通了下想拍什么样的合照。

扮演路易斯的小哥哥从包里拿出一袋血浆拆了半天都没拆开，展颜看他戴着长甲片行动不便，便上前帮他拆封，结果没控制好力道口子撕过头了，血浆啪的一声爆开溅了他们一身。

“hyg!srrysrryiss,aryk?”小哥赶忙用衣袖帮她擦身上的血渍，不停地道歉。

展颜摇摇头说没事，接过好心路人递来的纸巾擦着衣服，可这血浆染色太厉害了，怎么擦都擦不掉。

“展颜？展........”

听到人群中传来了喻淮的声音，她回过了身，可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喻淮脸色骤变，扒开挡路的人群猛地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他飞乱地在她狼藉一片的身上拼命地审视。

展颜不知道为何，从他愈发浓重的眸色里读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喻淮瓮动的嘴唇泛出了特殊病症才会有的青白色，他的手指不断地收紧，她肩骨都被压迫得隐隐作痛。

“你........你........”展颜没见过他这么反常，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像是一个正处于应激反应中的狞猫，浑身汗毛都笔直地竖着，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她咽了口口水，有些忐忑地弱声道；“你怎么了？”

喻淮的呼吸颤抖到断裂，下颌不停地打颤，像是突发了什么疾病似的竭力地吸着气。

展颜捧住了他难以控制住抖动的脸，措地问道：“喻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

她话还没问完，就看到喻淮瞠到充血的眼睛里抖下了一滴眼泪，温热的水珠落在她手腕上，展颜被烫的心头骤缩，然后，他忽闪的睫毛跟断了线似的，潺潺不断地掉出眼泪。

围观的路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同行的三人更是愣在原地凝固住了。

展颜慌措地擦着他的眼泪，小声安抚道：“别哭，别哭啊。这，这这这.........”

她乱糟糟的失了方寸，参不透是什么原因导致喻淮如此崩溃，哄慰了半天还是没能止住他的眼泪。

她暗自认为人在心碎的时候需要独处空间，便揽过他远离了人群。

喻淮扣缩着肩膀，脊背弯出嶙峋受伤的弧度。他紧紧攥着展颜的手，缄默地流着不明缘由的眼泪。

现下人少，展颜很想抱住他，可看了眼身上的血浆，只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她小心翼翼地抛出假设：“你是不是以为我受伤了？还是别的原因？”

喻淮僵着眸色，意识被隔绝在壁垒里，法听到外界任何的声音。

他一向沉稳自持，偶尔失态也是因为她恶意撩拨导致的。她没见过情绪起伏如此剧烈的喻淮，尤其是伤心的他。

展颜捧住他的侧脸轻轻抬起，温柔地哄慰道：“那我不问原因了。你别哭了好吗？我陪着你，等你恢复好心情，一起回家？”

来来往往的游客，路过时看到长凳上满身是血的少女和一个垂头流泪的少年，纷纷投来了好奇的注视。

展颜侧过身想把喻淮挡住，刚挪了一小步就被宕机的喻淮猛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