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激

他伏在她肩头深深地吸着气，想把她身上鲜活的气息全都吸进肺里，淹死快把他压窒息的阴影。

展颜下意识挣脱，“我身上有......唔！”

喻淮用力圈住她不让她逃，他欲言又止了半响后才终于开了口：“对不起，我太奇怪了。”

他嘶哑又力的生息听着真让人揪心，透出深深的不安仓皇。展颜摸到他的后颈捏了捏，“哪有奇怪？别不开心了。”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脑袋，柔声道：“抱抱你，够吗？”

喻淮把红肿的眼睛埋进她肩头，哑声嗯了一声：“够。”

不远处的墙角，叠罗汉的三颗脑袋看着两人蜷缩在光线死角的黑暗里紧紧相拥，不免惊愕，尤其是不知情的那两位。

程非捂住嘴尖叫道：“什么情况？！他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短暂的惊讶过后，张扬会心一笑：“果然我没猜。”

程非扬起脑袋看他：“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张扬站回了墙根，悠悠地说道：“大概猜到了，上次八卦展颜的时候你看喻淮急的那样。”

程非咬牙切齿咒骂道：“真该死啊喻淮！我还以为他真是尊大佛呢！搞半天背着我们偷偷恋爱了！喻淮恋爱！谁能理解啊！”

“先别说这个。”曲宁有些担心问道：“他为什么哭呢？”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良久后喻淮才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轻轻松开手，把脸上狼狈的泪痕狠狠擦掉。

展颜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看他脸色还是惨白如纸，心疼得发酸，他就像个犯的孩子一般拘谨窘迫，还在拼命掩饰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口。

真的可怜透了，虽然展颜很不想这样去想，但眼前的喻淮就是只家可归的流浪狗，尾巴脱垂，浑身湿漉漉的。

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孤寂，还笼了一层她没法硬闯进去的隔绝感。

一瞬间她如鲠在喉，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喻淮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失态，舒了好几口气咽下不安后，他弱声解释道：“我，我晕血。所，所以，刚刚，就...........对，对不起，吓着你了。”

他刚磕磕巴巴地把这个听上去就很荒谬的解释说完，就被展颜再次抱住了，她顺着他脆弱的脊背一寸寸地抚摸着，那温热踏实的触感一点点地砭入肌理，捧住了他陷入沼泽的心。

此时夜空炸起了绚烂烟花，展颜捏了捏他冰凉的耳朵，怕再次惊到他似的小声说道：“看，放烟花了。”

喻淮埋在她怀里的脑袋蠕了蠕，在她肩头露出眼睛看向天空。

展颜俯下身子凑到他脸前，点了点他微肿的眼睑，又按住了他哭红的鼻尖逗趣道：“你现在像圣诞卡上的红鼻子小鹿。”

喻淮破涕为笑，偏头把脸躲进她的掌心内，抖掉一身的污泥后又变回温驯的比格犬了，他难为情地道歉：“对不起，我会努力克服这个毛病的。”

展颜揉揉他发顶又把他哭花的小脸擦干净后，转头给等候多时的三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喻淮先行一步了。

回家的路上，没人开口再提及这段小插曲。展颜窝在座椅里翻了好一会儿曲宁发来的照片后，这才猛然惊醒后悔道：“我俩都没来得合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喻淮抱歉道：“都怪我突然那样......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拍。”

展颜滑着手机，眉头逐渐地舒展，她窃笑了一声把曲宁偷拍的几张照片给他看。虽然都是排队的时候挤在人群里的背影，可每一张喻淮都在侧着脑袋看她。

展颜坏心眼地调侃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喻淮脸一热，嘴唇黏得张不开口：“好，当当然，好看了。”

展颜瞥了眼出租车司机，翻身勾住了他脖子，伏在他耳畔悄声道：“那你跟我说说，哪里好看呢？”

她呼出的热气挠得喻淮耳朵痒，他缩了下脖子，揣着愈演愈烈的心跳老实回答：“眼，眼睛，大，圆，亮。睫毛，长。皮，皮肤，白。腿，腿...........”

展颜瞠了瞠眼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歪头审视他闪躲的双眸，“嗯？你还观察过我的腿呢？只有腿吗？”

喻淮受不了她逼近的直视，别过头看向窗外大口大口吸着气。

展颜坏笑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追到他耳边问道：“胸不好看吗？”

喻淮眼皮突的一跳，落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难堪地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哦..............你也没看过，我这不是强人所难要你编谎哄我么？”

还以为她就此放过，喻淮刚泄下一口气，就感觉到耳朵被咬了一口，他瞪大了眼珠子转头看向她。

展颜上扬的眉尾多少带点得意，她狡黠地笑了笑：“下次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