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真是个大傻子

他流落在外这么久，没有病死，没有被毒死，不是因为他医术高超，而是因为它。当年他父亲正是用命石治好了文帝的不治之症，打开他家荣华富贵之路，一举成名而天下知。

也正是此举引得东海之滨的族人被世人觊觎，或抢或夺或威逼利诱。她的娘也因此失了命石，流落街头。

命石被用掉后，他们就会与常人异。头痛脑热，风湿风寒，皆为苦痛。

但对他来说，还远不止如此。他娘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他将金铃浸入血中，这是化开命石的唯一方法，只有与他们的本命血相融同服才能解毒，否则就是致命毒物。

命石化成黑液，从金铃的四面孔隙中流出，直至完全消融。他简单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端起血碗去房里，坐在榻沿，一口一口渡给李毅辰。

浓厚的血腥味直冲脑门，尝起来又苦涩极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仿佛一口口含的是白开水，眉头不曾皱过半分。

喂完药后他就抱住李毅辰，靠在床边，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像自己平时躺在他怀里一样。他嘴里还不停低声嘟囔些什么。

这时阿婆端进来馒头和野菜，满脸担忧道:“你吃些东西吧？你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脸色比他还难看。”

沙华木讷摇头，阿婆说他不动，便拿起一个馒头硬塞到他手里，他也接着，却不往嘴里送。

阿婆奈摇头，轻叹一声，转身磨出去了。

直到天黑的时候，冷风从屋檐缝隙中偷钻进来，烛火被吹得摇曳，黄灿灿的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才显得有些正常人的血色。沙华双目是尽的空洞，他呆愣愣望着烛芯。

在人察觉之处，李毅辰的食指微微动弹，又立刻平静。半晌后，又是一次比方才更加明显的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睛眯开一条缝，浅扫了眼前破败却又整洁的房子。腰间还有一双柔软又有些冰冷的手，不用看脸他也知道是谁。他微微侧过头去，再仰起，艰难抬手，去抚沙华的脸。

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沙华骤然如灵魂归窍般，低头望他，一散满脸的阴翳愁容，露出久违的笑来。

沙华的眸子如清溪流动，恢复了生机，他握住李毅辰的手，倦眸颤动，“你醒了，饿不饿？我去拿东西给你吃。”

语气中难以察觉的酸涩和激动，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听起来像是李毅辰简简单单睡了一觉，然后醒了。

李毅辰嘴里又腥又苦，他嘴唇苍白干裂，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说:“好。”

纵然他不说，沙华也能懂，匆忙起身去厨房热菜。

他很快就热了粥，还加了肉丝，加了盐。

李毅辰接下他喂的粥，虚弱地望着他，哑声道：“我……没死。”

沙华笑了笑，“大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你活得好好儿的呢。”

李毅辰也跟着笑，“我没死，你也没死。”

“我嘴里怎么都是血腥味？”他的眸光又落到了桌上带有血迹的陶碗。

沙华本想说他吐血了，瞥见了他的目光，便说：“你失血过多，我取了碗猪血，给你补补。这家男主人是猎户，他猎到了只野猪。”

李毅辰张嘴含住他送来的勺子。

眸光下沉又望见了他袖口浸透血的纱布，眉头隆起，抓住他的手臂，问他，“你怎么了？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