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会尽余生之力,陪你完成大业
小二生生搬来一大坛酒,震在桌上。他抬手抹掉额上的汗渍,喘着粗气道:“呵……公子,不够再叫我。”
沙华歪起酒坛,倒进碗里一半,洒在桌上一半。
他拿起碗一口灌下去,烈酒像刀子划过舌头,割得喉管生疼,辣得眼泪横流。他失意的模样,更胜过那晚的徐希年。
三两碗酒下肚,他眼眶发了红,神志都有些恍惚。
此时大街上一贵女瞥见了他,停住了轿子。
她步履平稳,端庄走进来,在沙华对面缓缓坐下,嘲讽道:“之前还装得多不在乎,多相信他,现在还不是接受不了,落魄成这样。”
沙华偏过不稳的脑袋,抬起眼迷离望她一眼,是扶鸢。
她挑起嘴角看戏似地望着沙华。
沙华只当她是空气,只顾给自己灌酒。
路难走,酒难喝,他撑不住了,就埋头伏在桌上低声抽泣。
扶鸢唤来小二,安排一桌下酒菜,又给自己点了一壶淡酒,她都得不到的真情,沙华这个丧家犬怎么能得到,不好好庆祝一番怎么行。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握起酒杯送至红唇边,望着沙华耸动的双肩道:“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还是一个要死的男人。”
说罢她饮下酒,“罢了,就当本公主心肠好,请你吃一顿。”
她身后的婢女闻言从钱袋里掏出银两递给小二。
扶鸢嘲讽过后心情大好,又起身游街去了。
黄昏时分,李毅辰归家没见着他人,去徐希年院子里也没找着,问了守卫才知道他出门去了。
找了许久,后来在那个酒馆处寻见了他,他满脸潮红醉意熏熏,指天画地说着胡话。
李毅辰远远望见桌下的酒坛子,心里顿时生了火气,快步走过去,耸他的背唤他:“阿桥?”
沙华拧着眉仰头望他,声音含糊道:“阿桥?谁是阿桥?你认人了。”
他混沌的眼眸转了转,又低下头继续倒酒,那空碗又满起来,“哦,我知道了,是那个烂人。”
“他是阿桥。”
“你死了,嘿嘿。”他笑着说,既而沉了嘴角摇摇头,“不对,你还活着。”
“是阿桥死了。”
“哈哈,阿桥死了……”
他像发了颠,胡言乱语,又哭又笑。
李毅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狠狠摔到地上,瓷碗霎时间散成碎片朝四周飞溅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朝阿桥发火。
他什么也不告诉自己,有事瞒着自己,宁愿憋在心里,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朝他吐露一字半句,现在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沙华愣了愣,似是吓到了。
李毅辰厉声道:“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要一个人来这个鬼地方!”
沙华原本就又红又湿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也不知道跟谁在说话,自顾自地说:“不能说,说了就没有人要阿桥了……”
他像是打破了某种禁锢,内心积攒的委屈再也挡不住了,他从来没有走过那些坎儿,只是拿沙子暂时堆起来,供当时的他跨过去,后来走到头的时候意外触碰到最底下的沙,一个顺着一个塌了,他努力的去聚,去平他的路,却再也拢不起来。
他太累了,被压得透不过气儿。
李毅辰捕捉到他眼底深藏的痛意,软和下来,坐到他身侧,扶正他摇摇晃晃的头。
深情注视着他,温声说:“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即使是在醉中,沙华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这样的话,来之不易,十余年可听一耳。
“我们回去。”李毅辰要抱他走。
他伸手够着那坛酒,拧着眉喃喃道:“带它回去。”
李毅辰奈叹气,一手握在坛口提起,抗到宽肩上立住,另一只手将沙华横起,揽在腰上,朝回走。
沙华垂着头,手脚吊着,只觉胃里翻涌,灌进去的酒吐了一路,沾在李毅辰的下袍上。
回了玉溪府,李毅辰给他洗干净,放到榻上,这个时候他才又变成乖乖的模样,安安静静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