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会尽余生之力，陪你完成大业

李毅辰起身去了一趟藏宝阁，找到那本残卷，原封不动落在那里，他走近些，在在烛光下看到纸上的灰尘指印，分明是被人动过了，还有犄角旮旯里的脚印，除了阿桥，别人进不来，在这宝室里更不会对这一纸破文感兴趣。

当初他昏迷了半月醒来，得知了贵妃谋害他的事，还听说陈家被灭门了，他第一时间就是担忧陈归桥。

陈归桥性子纯良，是决计不会害他的。陈归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逃走了，此后一直被追捕居于山间，不知道真相合理，可知道谋害皇子的事也应当有所耳闻，何至于此。

他读不懂这卷册上的玄机，当初也只是想活命才去陈家旧宅找解法。只寻到这卷记载命石的册子上说命石可解万毒，他就带了回来。可命石是什么？哪里有？如何用？人可知。

等他稍年长些，才打听到一些江湖传闻，在东海之滨的高山上，那里有一群隔世之人，陈蒲也是从那里来的，他们身上有一种东西，可以治病，大抵就是命石了。

可是，那里的人已经被世人争抢，屠戮殆尽，四处逃窜，再难寻得一活口。即使侥幸寻到了幸存者的后代，却再没有这种东西。

后来他放弃了这条路，接着寻医求药，久不得治，他被革了太子之位，待他的皇兄继位后将他打发到边陲之地等死。

他年少时也想不通，贵妃为何要赔上全家性命害他，他一度认为陈家是被冤枉的，是被旁人陷害的。如今再回头看这命石册子，他好像也能觉察出什么来，命石做的毒，有两份，为什么他只中了一份，以至于被查出来。

他收了思绪，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坐在床沿望着沙华睡着了还锁着的眉，抬手覆上去抚了抚。

翌日。

沙华醒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他侧过头来，李毅辰还未醒。

他拾起破碎的记忆，却什么也不记得，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他是怎么回来的。

李毅辰稍后也睁开了眼，他迎上沙华的眼眸，却没有说话。

“对不起。”沙华低下眼望着他的衣襟说。

“对不起什么？”李毅辰问。

“我不该出去喝酒的。”

李毅辰望着他，“没别的什么了？”

沙华没应。

“为什么喝酒？”他又问。

沙华沉默了半晌，黯然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我以后不喝了，喝着好玩儿。”

他不愿意说，李毅辰也不能逼问他，只道：“你身子骨本来就差，还学别人买醉，你先前答应我不喝酒的，你食言了。”

沙华有些心虚，担保道：“我发誓，以后真的不喝了，不然就让我死后永不超生。”

李毅辰皱起眉，“又说胡话！”

沙华不信，还能有比这更乱的事让他去逃避，酒这么难喝，他好端端的才不会碰。事已至此，再也法逆转，他什么也不能做，把责任揽到身上一死了之，留忧一个人在世上吃苦吗？不如就这样潦草过剩下的日子，业报因果，来了就受着，不来，就说明罪不在他。

他从牛角尖里爬出来了，眼睛都光亮了不少。

“你今日不入宫吗？”沙华望了望窗户，已是有了些微光亮。

“我告了假，左右去与不去也没什么用。”李毅辰说。

沙华循着他的手臂摸到他的手腕，按了脉。

“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散干净了。”他说。

李毅辰反握住他的手，“阿桥……”

沙华抬眼望他，等他的下文。

李毅辰对上他清冽的眸子，道：“若我要抢天下，你惧不惧？你会陪我吗？”

沙华早就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他眼中并没有显出多少意外，淡定道：“这天下本该就是你的，当初因病才失了帝位，如今你既已有长生之命，拿回你的东西也合理。天子不谋其政，德才，苦了万民，若你能上位，让天下饥民，夜顶苍天者，自然是好。”

“此路迢迢，其中艰险可见，我会尽余生之力，陪你完成大业。”

李毅辰微微勾起了唇，凑过去，将沙华的脸埋进他的颈间，“若大业可成，日后有你督促，我必定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

“他知我的病药可医，将我封到边地后对我并未过多设防。西陵偏远他管束不及，我听你的话屯兵屯粮，只等五年之期，届时就算失败也可分地立国与他抗衡，不受他管辖。”

五年之期，原来这么快就已经过去了一年，日子什么时候竟过得这样快了，沙华心想。

“你心中有思量就好。”沙华说。

他从被窝里探出手来，摩挲李毅辰的俊朗脸庞，“论往后我督促与否，你都要做个好皇帝。”

“嗯。”

他环过李毅辰的背，体会这踏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