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爹爹,他又来了
一路向南,一路向东。
不到一个时辰,又变为了四路。
少年摘下了面具,交还给南河王。
“大王,我们就此别过。日后阿绒还要托你兄弟二人照看,她年纪小,总会有些耍小脾气的时候,万望担待。”
南河王勒住马,“你为何不肯留下来陪她,偌大的王庭又不是养不起你。”
他摇摇头,“我志不在此,留不下来,我会在附近寻一处静地,安度余生。”
他仰头望望天上的阿摇,“你放心,日后我会常给你们写信。”
南河王终是点头,“那你多保重,若有困难,只管来王庭找我。”
“多谢,”少年浅浅一笑,“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策马朝北去了。
徐希年与李毅辰也在大漠上分别。
“我不回西陵了。”徐希年说。
李毅辰侧头看他。
“你去哪儿?”
“走到哪儿是哪儿,说不定就回京城了,你要找我,就传信到将军府去。”徐希年说完调转马头,往西去了。
李毅辰抬头望望天空,没有阿摇的影子,他只当阿摇饿了猎野物去了。
“爹爹,他又来了。”阿宝在院里指着远处的徐希年大声说。
男人抬头看过去叹息一声。
徐希年进来直言道:“兄弟,我来讨些水。”
男人默许了,继续劈他的柴。
阿宝熟练接过水壶,进屋给他灌水。
徐希年跟着他进屋去,先前急着找阿桥,没怎么注意,现下细细望着他,才发觉这个小孩儿竟有几分像小时候的李毅辰和阿桥。
“给你。”
阿宝打断了他的回想。
“谢谢。”徐希年结过水壶,院子里的马儿也在水槽里喝饱了。
他牵着马往外走。
阿宝突然在后面大声说:“大哥哥,你要是找到那个哥哥,就跟他说,铃铛不一定要响的。”
徐希年停下笑笑,朝他挥手,喊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把话带到。”
徐希年离开时在洞穴旁立了根枯死的胡杨木,阿桥叫他不要再回去,他不听。
他没花多大功夫就寻到了标记的地点。
原先硕大的洞口已经被沙子掩埋,只剩一个小口,即使是白日里面也是黑漆漆的。徐希年把洞口踩踏扩大,跳进去。
阿桥的尸首不见了。
他焦急转身四处看,沙堆上呈现野兽深陷的脚印,此外石台上下还有摊摊干涸的血迹。
是阿桥临死前吐的血,当时太黑了,他不知道,他以为阿桥的尸首被野兽吃掉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徐希年大脑一片轰鸣。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狠!!”
“他欠你什么我来还!!你为什么让他死也不能安宁!!”
“为什么!!”
“啊——”
“……”
他脱力跪在石台旁,将头枕在臂上,趴在阿桥曾经躺的地方。
他飘渺悲恸的眼眸渐渐清明起来,在灰尘之上,是一根白发。
他赫然想起,在那个黄昏找到阿桥时,阿桥的头发也是过肩一寸。他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白发,而恰好与阿桥的头发一样长,他怀疑是阿桥的。
孔羽箭,白头发,他甚至怀疑那个白发少年就是阿桥。
可他明明亲眼所见阿桥已死,若阿桥复活了,为什么不认他。而且他见到那个少年吃肉了,阿桥是不吃肉的。
阿桥一定是复活了,失去了记忆,他想着。
如此荒诞的念头,只有他信。
他像得了癔症,得了疯病。
他爬出洞口,骑马回陵城,不仅要回陵城,还要去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