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谢家旧俗
也有消失的时间较晚些的,甚至我曾见过一头七八十岁的岩羊,角上仍生着这东西,但是并不常见。
或许谢家山岭里生存的岩羊确实与外界的岩羊关系不大,我甚至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只是因为这时听见外面那怪物的脚步声,因此才联想起。但那东西原本的名字似乎与岩羊也不相干。
莫非它与羚羊的科属干系反而更紧密些?
我不晓得,所幸这件事情也不大重要。
总而言之,那岩羊,在回想起那东西到底叫做什么名字以前,我姑且先用岩羊进行代称。
按照谢家祭神大典的旧习,在祭礼日以前,通常是惊蛰时候。族内人会取雄黄与五毒虫,两者细细碾碎以后,在涂抹与亚麻质的绳索上,此举据说是为了借势。
用这样古法制成的绳索在岩羊的双角上挽一个绞首结,绳结上又要系十三枚五帝钱,用香油仔细浸泡过了,以此把那岩羊控制住。
再由一行人,通常是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者,三步五叩首的赤足走过山岭。
不许走小路。
需得在原本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道路来。
山脉深处存在着一座神庙。
不晓得是供奉着哪位神明的庙。
祭祀者将岩羊引到案上,需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此这时还需得给羊留下自尽的时间。但它们这时多半是不愿意的,此类不具备灵智的蠢物就是如此,你指望不了它们什么。
此类的岩羊,在它尚还活着的时候,原本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这时即将要被人宰杀了,才隐约能叫出些婴孩啼哭时的声响。
祭祀还需得在午时三刻开刀斩首,之所以如此,据说是因为这时候天地间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如此一来,即便那岩羊死时怀抱着大怨气,死后却连寻常怨鬼也做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两者之间根本毫无相似之处,但我却仍然在这时回想起了那东西。
会是巧合吗?
我正垂目仔细考虑着这些事,忽然听到自己身下传来些动静,循声看去,才发现是李诗琴正一脸惊疑不定的站在床下仰头观望着我。
那羊蹄的怪物不知何时已经在寝室门口走过一遭,这时又折返回来,眼下正在我二人门口原地踏着步。
我略微动了动脑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事情为何会发展成如今这模样。
在此之前,因为顾虑自己如今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我始终没有轻举妄动。相较起上一条时间线而言,我所做的,不过只是从自己床上坐起身来。
但这时候的时间是四点二十分,室内的光线可想而知也是极其昏暗的。
在被门外的动静惊醒以后,李诗琴心里惶惶不安,她原本想上来与我呆在一处,却不想看见我的床位上正无声息的矗着一个活人。
或者说,不清楚是不是活人,因为视线昏暗,那东西的模样李诗琴是瞧不见的。她甚至不敢确认这道人形的轮廓究竟是否存在,是怪物,活人,或者干脆就只是她心里杯弓蛇影的假想。
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下,李诗琴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她不敢在到床上来,因为这时理智尚存,李诗琴也没有尖叫出声。
她也因此并未在如今这条时间线上引起外面那怪物的注意。
她所做的,只是犹犹豫豫的从自己的衣袋里找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以后,又试探性将其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