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忧

空旷的山林，只有虫鸣，和清风。“忧！！”“忧！！”

……

没人应，山前山后也没人。

沙华走到溪流里清洗自己满脸的汗，给自己降降温。

“二哥？你怎么了？”

沙华听到背后的声音，心头一惊，立刻从溪水里抬起脑袋。

“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沙华激动道。

忧不明所以，“我去蒲柳村买烧饼了。”

“现在外面疫病横行，不再安全了，吃的也不要了，立马跟我走。”沙华拿出一个布巾系在忧脸上。

沙华牵起忧疾步朝回走，忧仰头望向沙华紧锁的眉头，小声问道:“二哥，是不是又要像以前那样了？”

那是百年难遇的大疫之年，实所罕见，忧那时候还小，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疫病有多可怕，她只知道她不能出去，一刻也不行。她的二哥哥每天都不高兴，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带回来的食物却越来越少，野外的哀嚎求救声不绝于耳，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夜，刺鼻的尸臭与尸体烧焦的味道传遍整个山谷。

沙华看着忧如清泉的眼眸，温声道:“不会的，这次不一样了，只要过些时候找出医治之法，一切就都会好的。”

他在安慰忧，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是真正的百鬼夜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他颠沛一路唯一的乞丐朋友也死在了那场瘟疫。

夜虽深了，却失去了它往日的宁静。一路上他们见到官兵挨家挨户搜查病患，朝城西送去，哭喊与不舍，像真是最后的诀别。

沙华右脚刚踏进门，守门侍卫就跌跌撞撞跑进去了。

“别怕，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沙华轻声安慰忧道。

忧点点头，握着沙华的手不自主紧了紧。

“公子！你可回来了，现在都在外面都在传闹疫病了，咦……这是……”听雨过于紧张，片刻后才注意到躲在沙华身后，有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姑娘，有些惊奇。

“我没事，她是我的……”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

院门被踹开了，忧吓得往沙华怀里钻，沙华一手护住她，定睛一看是凶神恶煞的王爷，他低声问：“王爷？”

王爷满脸怒气，“不是说了叫你乖乖待在府里！你到处乱跑什么！还给我带回来一个！！”

“她是谁！？”

沙华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不过看样子他不仅没看出来，还当成别的什么了，不如顺水推舟，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还看不来？就是你想的那样！”沙华轻描淡写道。

王爷脸色黑如乌云压顶，拳头握攥紧咯吱作响，令人不寒而栗。

沙华看得有些心惊，怕他一拳头捶死自己，正欲张口解释，王爷愤然离去。

呆愣了好一会儿，听雨才去关上门，小声关心道:“公子？你们没事吧？”

“哦，没事。”沙华回过神来，解释道：“其实她是我的妹妹，以后还要托你多照顾她。”

听雨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妹妹！要不跟王爷说清楚？看王爷那样子……我还第一次见呢。”

沙华叹气道:“暂时先不要。”

听雨点头，笑道:“公子的妹妹如何称呼？”

沙华摸摸忧的头:“忧，这是听雨，只比你大两岁，以后你就叫她听雨姐姐。”他又看向听雨道:“你叫她忧就好了。”

忧探出脑袋胆怯看听雨一眼，见到听雨和善的微笑，又望望四周，发现那个凶巴巴的人不见了才重新站好。

“听雨姐姐，我叫忧。”

听雨过来拉她的手:“忧，真是好听的名字，我带你去休息吧。”

忧询问地看向沙华，沙华点点头，她这才与听雨一同去了旁边的房间，这蒹葭苑不大，只一主一仆两间房，为免日后遭人闲话，只能让忧同听雨住一间了。

一日后。

“毅哥哥！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你了！”扶鸢次日一早就急急忙忙赶来陵王府。

王爷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拿着书，目不斜视道:“我没事，你也不要到处走动，疫病尚未控制住，你若得了病，也关到那西营里去。”

扶鸢不屑，暗自寻思，我是千金之躯，如何同那些贱民一般，出门是坐轿的，接触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她全然不在意道:

“我刚才好心准备去探望一下那个沙华，谁知道他竟然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的。这孤男寡女光天化日之下，在王府里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真是世风日下，有损王爷声誉！”扶鸢呡一口茶，拿着精致刺绣的小团扇，娇声控诉沙华。

王爷不动声色，心里却升腾起一股怒火，手上的劲儿不自觉增大，忽地茶杯碎裂，爆了一地碎片。

“你先回去！”王爷冷冷甩出几个字。

“啊？哦。”扶鸢先头还有些意外，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发作了，转念一想定是要去找他算账了，顺从起身作礼告退，虽然她真的很想去看热闹，但她知道这种时候不忤逆王爷才好。

王爷气势汹汹来蒹葭苑，一来就看到忧和听雨在院子里玩竹蜻蜓，顿时又一股名火涌起，这不是那次我们一起出去买的吗！！？原来那个时候就厮混到一起了！

他言语冰冷问道:“沙华呢？”

两个玩儿得正起劲，忧听到声音立刻停下乖乖站好，低下头又怯生生偷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