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上回也说等我的
她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
李毅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知所措。他心里羞愧,他连阿桥都不曾下决心亲自去找,只肯守着他的江山。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应当是知道他有长生之命的时候,还记得从霖州回来的时候,他甘愿跳入冰河保护阿桥,那个时候他心里没有江山,只有阿桥,他可以为了阿桥去死。
沙华从他怀里起来,如行尸走肉般往外走。
“阿桥……”李毅辰发出细若蚊足的声音。
他看着沙华离去的背影愣了神,阿桥不是金枝玉叶,是沙子堆积的,化开了,从手上散开落了,留不住,他甚至没有底气大声喊他。
沙华呆滞地往蒹葭院走,细想这一生,烂到了泥地里,唯一幸福的日子,竟是借着命石的福,才让人家对自己好。到头来,丢了妹妹,丢了自己。
“公子!”听雨见沙华回来了,惊喜不已,却又没见着忧,她上扬的嘴角又沉下来。
他望一眼听雨,失神地问:“王爷有罚你吗?”
听雨摇头。
“那就好。”他依旧木然。
徐希年跟进来,将药包递给听雨。
听雨心领神会拿去煎煮。
沙华坐在石桌旁发呆,徐希年靠过来,想安慰他,嘴笨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默陪着他。
“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我是不祥之人,我用我的一生佐证了这个说法,命里有连曼珠沙华也压不住的煞气,在我身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望着院里盛开的红花说。
徐希年不走,索性坐在他旁边。
“我不走。”
沙华抬眼看他,“为什么?”
“我就是不走。”
沙华望了他半晌,纵然他是个傻子,此行他也能品出什么来,但是他没办法回应,他避开徐希年起身回房去了。
听雨煮好了药端进去,沙华看着这药,最终端起碗喝下去了。
“他走了吗?”他问听雨。
听雨摇头。
沙华喝完后自己处理了脖颈上的伤口换了药,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拿了山海扶携,去悬壶堂。
“阿桥?你怎么来了。”南风遥诊完手上的病人迎上来。
沙华将医书交给他。
“这是?”南风遥看看书又看看他。
“这就是我所说的家传医书,我想着与其让它留在库房里落灰,我想它还是在你手里更合适,况且它本来就属于你。”
这书原该是大哥的。
南风遥没有推拒,接过了,他知道阿桥在托付遗物。
“你放心,我一定用它救更多的人,不负你的嘱托。”
“嗯。”
沙华回头看了他最一眼。
徐希年在门外等他。
长街上,沙华看了看那卖桂花酒酿的铺子,“徐希年,你能不能帮我买?我想喝京城的。”
徐希年没应,他知道阿桥一定是想支开自己。
沙华又说:“蒲州刺史的儿子韩千言,他欺负过我,我打不过他,你能帮我去揍他吗?”
沙华眼里氤氲起水汽。
徐希年问他:“那你还等我回来吗?”
“嗯。”沙华点头。
“我不信,”徐希年望着他说,“你上回也说等我的。”
“我发誓,我等你,你骑马不到七天就可以一个来回,我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徐希年思索半晌后终是点了头。
沙华含着泪笑起来,“小时候的东西没白喂给你。”
“那是自然,”徐希年也笑着应道。
回王府以后,徐希年真的骑马去了蒲州。
沙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就让我下地狱吧,也比你丢了命好。”
他先去了大殿,李毅辰不在,他去李毅辰房里,翻出了那一文钱手链,还是那么磕碜。
扶鸢这时候进来了,讽他:“怎么?想偷东西还是想害人?”
“我来拿我回我的东西。”
沙华丝毫不怯,眼底泛出阵阵寒意来,“你欠我的,我也一定会拿回来。”
扶鸢望着他手里的铜钱手链,这不是王爷如珠如宝的东西吗,果然是这个贱人送的。
扶鸢嗤笑,“将死之人,还敢大放厥词?”
沙华冷冷道:“你以为我死了,他会爱你吗?”
扶鸢不屑,踱步过来到他身侧,扭头对着他的耳低声说:“我早就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等了十几年的人,凭什么说爱上你就爱上你,我只是要和你争一争,让你也得不到他,如今看到你这么惨,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放心?你大可放心,礼尚往来我送了你一件大礼,至于什么时候到就看你的命了。”
沙华露出阴冷的笑,这阴寒的笑挂在温润的脸上,很是诡异,让扶鸢有些畏惧。
“疯子!”她低声咒骂一句。
沙华再不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匆匆回了蒹葭院。
他吩咐听雨:“听雨,你帮我买白纸来,越长越好。”
听雨应下,去街上的铺子买了五米长的白纸。